满天飞作为土匪头子,大约明白正常人是不愿意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所以他主动找了门口的桌子坐下,一边抽烟,还一边说着荤腥味极重的笑话,又不时的看看女同胞白嫩的**。他们眼中精光四射,整个人给人一种精虫上脑的感觉。
他手下的弟兄们,约莫清楚今儿过来的目的单单是吃饭,所以都甩开了腮帮子大吃大喝,基本上都是不怕撑死的架势。生活除了打架要账高利贷,如果再没有酒肉和女人,也真特娘的没意思。
满天飞每一次出现,几乎都伴随着酒场。自从上次的事件过后,我们早已经以兄弟相称了。今儿要是他能早来个把小时,或许就不会有人用拖鞋砸罗俊的齐刘海,那所谓的城管大哥,就不一定会出来搅局。
能在城墙里面的圈子里混到今天这地步,满天飞除了有聪明善于变通的脑袋之外,更多的是他在场面超强的把控力。手下的一帮子兄弟无不对他尊敬有加,极少有在他面前兴风作浪之人。
我不止一次的感慨过,喝酒是一门技术活。满天飞使出看家本领,将手下的兄弟们打扮漂亮之后,这才慢悠悠的将矛头指向在场的其他人。
善于喝快酒有个优点,就是在慢热的人还没有进入状态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大杀四方了,等别人勉强进入状态,他已经是巅峰状态了。此刻的满天飞正是满血满魔的巅峰状态,他左手拎着一瓶六年西风,右手握着一只特大号的口杯,气势汹汹的朝我走来。
今儿在场的没有长辈,唯一的老韩此刻还在客栈里帮我收拾烂摊子,所以在场的都是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满天飞大步流星的走到我面前,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着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白酒,带着不死不休的架势。
“怎么的,挑衅?”我侧着头笑问。
“是挑战!”场面上的人总能将一句话说出特别的感觉。
“你这是以一敌十,又没有主场优势,最好早早弃械投降!”我玩了一个激将法,并且断定他一定会上钩。
“我劝你弃暗投明,别做挣扎了!”满天飞笑。
“你才是暗好不好?”
“我要是暗,你就是黑,咱俩就是暗黑!”
“好黑暗!”身边的王霸这时候感慨一句,说话的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
满天飞或许没有想到,我的文艺圈子里,竟然还存在和他顶嘴的角色,所以此时他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呆萌的望向王霸。
“兄弟,你体格不错,一定是个练家子!”满天飞随即笑了,而且笑的很好看。他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也明白有些人是自己轻易不能招惹的。西安这坑水很深,深不见底,能在场面上混这么多年依旧长青的人,没有这点眼里简直是说不过去的。所以满天飞有自己的看家本领,他完全有能力走的更久更远。
“我只是个司机!”王霸笑笑。
“这也算缘分,我当司机好多年,如今出门,从来都是自己开车的!”满天飞总能在任何人面前找到喝酒的理由,并且这个理由还很充分,充分到人无法拒绝。
王霸端起面前酒杯,和满天飞轻轻碰了一下,之后很干脆的喝掉,两人同时将酒杯放在桌上,默契一笑,一切心结都瞬间解开了。
喝酒是无法逃避的,特别是这多人在一起吃川菜,无酒不成席一点都不差。跟满天飞一连碰了三杯,他脸颊绯红,像是思春的少女一样,不过眼角的皱纹,多少也让人发现了岁月的痕迹。
他喝完三背后,转身又要去其他桌上喝酒,我拉他坐在我身边,笑道:“敬酒的事情,还是交给我这个东家,你先吃点菜,喝酒不着急!”
“哦,好吧,我确实越殂代刨了。”满天飞放下酒杯,摊开手缩起脖子轻声笑。
“好兄弟才不分彼此!”我在他肩上拍拍,将他没来之前的事情悉数说给满天飞。
有能力有城府的人,是不轻易显露自己情绪的。满天飞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继续夹菜,继续喝酒,期间只简单的说:“你应该早些跟我说这事情,小事情,别让它累积变大。”
五十多号人一起吃饭,即便是再要好的朋友,也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朋友圈里过来的几位美女,呆了不大一会儿之后,便以有事为由离开了。我从来没想过将自己放在文艺的神坛上面,我只是个俗人,表现不出她们钟爱的文艺范,所以她们兴味索然的离开,大抵是再也不相信我还是从前的那个安静美男子。
男人们看在酒的面子上,大都没有离开。大都是好酒之徒,酒量自然都不是一般的好,所以直到下午三点的时候,依旧没有一个人承认自己已经喝醉。
微醺是一种再好不过的状态,在半醉半醒之间,我也能忘记这些天的劳累和辛苦。随着此起彼伏的吵闹声,终于有人坚持不住的冲向卫生间,有人倒在桌子底下,有人趴在餐桌上面,更有人,钻进了女厕。
王霸和小宋因为开车,所以都是浅尝辄止。他两帮我将这些过来为我撑场面的老朋友一个一个的送下楼,直到将他们扶上车,两人这才驾车离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满天飞也打发走了自己手下兄弟,餐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这里乱七八糟的,咱换个地方!”满天飞说着站起身,朝饭店外面走去。
我在吧台前结完账,顺手拿了两个大白兔奶糖出去,满天飞塞了一块进自己嘴里,一脸的笑容都是童年的纯真。
附近有一家开了好几年的茶馆,每次看见青砖垒砌的门脸,和整面墙上挂满了的红色灯笼,我都想在某个无所事事的下午进去坐坐,可无奈一直没有机会。
而满天飞的出现,让我完成了这个心愿。
进门后我们上二楼,屏风后面端坐着一个端庄的女子,青葱手指拨弄着面前的古筝。透过珠帘,角落的隔断里有两位上年纪的老人在下象棋。
我是个粗人,听不出女子弹奏的曲子,但是这声音,倒也符合此情此景。
“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处理一下?”坐定后我开口问满天飞。
“别急,让我打个电话!”满天飞说着掏出手机,电话接通后他直接开口问对方道:“查查你手下,中午是不是有人在乐途湖景客栈闹事。如果有的话,让他们来客栈旁的茶馆见我,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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