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伯爷,火器局共收到朝廷拨下的合并银子一万两,各方打点下来也不是很富裕。”
“打点?
这些银子是给匠户的安家费、场地的扩改建费、物资材料的采买费,不是打点用的。
打点给谁了,你都给本伯如数要回来,否则本伯就带人去抄家。”
朱喜明听到“打点”这个词就觉得无比刺耳,这都是什么社会风气啊?
一切都要凭银子办事,否则就都是不法行为。
“这一万两银子可是从兵仗局大太监李瑞雪家里抄来的,你竟然还不为之所动吗?”
“伯爷息怒,是奴婢不会办差。这一万两银子就已经足够了,足够了!奴婢一切都会办的令伯爷满意!”
孙国良颤巍巍的跪在了朱喜明的面前。
朱喜明见孙国良如此害怕的样子,心想:
“诈他一诈,看能不能也让他把以前贪墨的银子吐出来一点儿。”
于是他盯孙国良渐渐沉下了脸,冷冷的对他说道:
“知道为什么兵仗局和火药司的监造太监,都被锦衣卫审查后缴了罚款才另作安置,而单单没有动你吗?”
孙国良听后急忙在地上跪走了几步,抱住朱喜明的小腿后哭诉道:
“奴婢有罪,奴婢都愿意坦白交代,奴婢一切都愿意听从伯爷的安排。”
“孙国良,你的事是罚些银子就能解决的吗?你可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朱喜明今日本就闲来无事,在看到孙国良如此的配合自己便玩心大起,决定将这一出好戏给唱下去。
“伯爷饶命,奴婢不想死。”
孙国良一下就瘫倒在地上,竟然痛苦流泪了起来。
“本伯对你的命并不感兴趣,你是和我如实交代,还是去到诏狱交代?”
朱喜明在确定孙国心脏还可以继续后,便开始加大了威胁利诱的力度。
在经历了片刻的安静后,孙国良跪直身体望向朱喜明,脸上的恐慌之色也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是换了一个人。
孙国良缓缓的再次向朱喜明印证道:
“伯爷当真能救我一命吗?”
朱喜明也观察到了孙国良在神情上的巨大变化,心中虽然很是奇怪但脸上却依然是面沉似水。
“本伯对你的命没有兴趣,我已经说过了,现在你的事也可以说说了吧?”
“奴婢知道您主持查抄了二薛和兵仗局、火药司两名监造太监。
还有原兵部尚书王洽、原工部尚书张凤仪、原刑部尚书林允升后,我就知道我的事儿也瞒不住了。”
孙国良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朱喜明后似乎是在下决心。
“是的!我就是魏党。”
孙国良说完后用眼睛看着朱喜明,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到惊讶或是惊喜的样子。
可令他失望的是,朱喜明只是眨了眨一双小眼睛后,并没有任何心理和表情上的变化。
依然是一副你继续说的期待样子。
“本伯很忙的,没有太多闲功夫和你在这里玩儿心眼儿,我问一句你讲一句。
从现在开始,我再给你一刻钟,能讲清楚就在这里讲清楚,否则你就不要讲了。”
朱喜明身旁的杨贺、马致远在听到孙国良承认自己是魏党时,都是心中一惊。
但当他们看到朱喜明波澜不惊的样子,还以为他早就知道了,心中都充满了佩服之情。
他俩见朱喜明有些不耐烦了,便出口附和道:
“伯爷,何必和他在这里费口舌?进了诏狱,他就什么都会讲的”
“你们不懂!当今皇上对魏忠贤只是贬斥,从始至终并没有想赶尽杀绝的意思。
那是东林党人为了报复,才痛下杀手不死不休的。”
朱喜明其实一直不认为魏忠贤在大明的历史上,犯下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反而还觉得他办过很多有利于国家百姓的好事。
所以朱喜明并不很是在意孙国良是不是什么魏党了,心理上什么没变化,表情上当然也就没有变化了。
“如果把他送入诏狱,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朱喜明又漏出了一副很是不忍的表情。
“我说,我说,我全说。”
孙国良一直也在观察朱喜明这个小孩,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朱喜明的保证是真心的了。
“奴婢是魏忠贤的内侄,因被马踢伤下体,才净身入京投靠魏忠贤入宫谋了一份差事。
魏忠贤知他树敌太多,时局不利后,东林党人开始反攻倒算不死不休。
他就让我改姓孙,藏匿于军器局中保全性命,……”
“孙国良,你要说重点,这些我都不想听,你的命不值钱,我真的不感兴趣。”
朱喜明看到眼前这位老太监开始陷入回忆了,怕他没完没了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赶忙提醒他说说能掏出多少银子来买命的正经事。
孙国良闻言却猛然抬头,用惊恐的眼睛眼光看向朱喜明。
朱喜明嘿嘿一笑,说道:
“重点,明白吗?就是银子的事!”
“奴婢再请问伯爷,您真不要奴婢的命吗?”
孙国良目光如炬的看着朱喜明。
“本伯只要银子不要人,银子对数,你就还是你孙国良,还会官职不变。
就算你改姓叫魏国良也没关系,本伯是一个不喜欢撒谎的人。”
“伯爷仁义,还请屏退左右。”
“不用了,他两人与我已经捆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同样也包括你孙国良,就只看你肯不肯把银子拿了?
三人听到朱喜明的这些话后,都各怀心思的看向了他。
“你们都别紧张,我不会像魏忠贤那样拉山头搞内斗的。
我要带你们一起帮助皇帝完成大明的中兴大业,各自建功立业让后世子孙所景仰。”
“银一千万两都在我床下密道中。”
孙国良说完后,整个人也变得平静了下来,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朱喜明。
朱喜明闻言后哈哈大笑起来,还有些小激动的说道:
“好!好!好!你孙国良……不,你应该叫魏国良,你是我大明的忠臣,是皇帝的好臣子,你起来吧,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