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贺笑道:“伯爷身份高贵,以后还是远离这等血腥杀戮的场所。”
朱喜明自嘲道:
“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可初次见到这种场景,还是不能把持,次数多了也就会习惯的。”
他见徐强和赵波除了面色难看外,并未有其他的表现,就好奇的问道:
“大哥,二哥,你们两人不感觉害怕恶心吗?”
徐强却咧着嘴说道:
“逃荒时死人见多了,只是没有这么血性罢了,所以我们不怕。”
赵波也不甘人后的说道:
“水煮人肉都看到过,我还见过一群人拿着胳膊腿相互抢着啃食呢。”
闻听此言,朱喜明又被刺激的大吐特吐了起来,众人齐向赵波投去不满的目光,赵波一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了。
这时候通讯兵来报,关宁游击将军曹文昭求见。
朱喜明看向不远处也正在看着他的曹文昭,擦了擦嘴巴说道:
“让曹文昭将军回去吧,他的心意我知道了。
但此地为战场,建奴主力也未被全部歼灭,他还是和军队在一起加强防御为好,皇上还在北京等着我们大捷的喜讯呢。”
一旁的赵波不解的问道:
“三弟,曹将军此次跑了几百里前来支援我们,你却多次避而不见,他会不会一生气把军队撤走?”
朱喜明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向杨贺,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皇上和满朝文武要的是大捷的战报,没有要其乐融融的将相和,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放心,曹将军是不会走的,因为他要的是战功。
按时间推算,孙阁老的大军也快到了,我们在此休整一夜后,明日将伤员安顿好,做好准备后就起营北上永平府。”
王新闻言不解的问道:
“伯爷,孙阁老大军一至,正是趁机收复滦州的良机,我们北上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了?”
朱喜明却笑道:
“几万人分这么一点点战功,有意思吗?
这里的战功新军拿的已经足够多了。去北边可打援,可断敌,只有堂堂正正野战歼敌的战功,才是分量最重的那一份。”
众人闻言忙作揖道:“愿听从伯爷调遣。”
第二日午后孙承宗的大军和秦良玉的白杆军,都陆陆续续到达滦州城下。
四万多大军将滦州城的靖远门、玉鸾门、迎安门、安岩门都团团包围。
朱喜明兴冲冲来到滦州城外东侧的中军大帐内,笑嘻嘻的对一脸严肃的孙承宗讨好道:
“小子,给阁老大人请安了,知道您来了,我就立马沐浴更衣,跑步前来,生怕来晚了一步阁老大人会不高兴。”
“伯爷兵强马壮,战功赫赫,老夫怎敢让伯爷如此厚待?”孙承宗假意冷脸道。
“我哪里有什么战功,都是皇上和诸位大人筹划精密。
和您比我就是萤火之光,您是日月之辉;
我是洼地里的小草,您是山顶上的苍天大树;
我对您的仰慕之情如滔滔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如黄河……”
一旁众将见朱喜明穿着肥大的衣袍,如沐猴衣冠般说出那么多谄媚露骨的俏皮话,纷纷低头暗笑。
孙承宗连忙摆手打断他,
“好了,好了!厚世伯的心思,老夫全都明白了,只要伯爷以后不再以身犯险,老夫就安心了。”
秦良玉也笑道:“伯爷此战斩杀建奴两千多人,可谓战功赫赫,一战成名了!”
“秦将军您太过誉了,小子可不敢当。”
朱喜明可不敢在秦良玉这位大明朝特种兵将军面前托大,赶忙向她连连作揖表示谦虚。
这时孙承宗也露出了笑容,将话题转入战事之上,“现在我们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攻城作战计划。”
见众人肃然不再和朱喜明嬉闹,孙承宗便接着这说道:
“此战新军在滦州城外歼敌近2500人,城内建奴兵力已不足3000人了。
还有就是城内百姓几乎已全部被新军救下,建奴就只能在这滦州城内做困兽之斗了。
但永平的阿巴泰和和前些日来换防的阿敏部必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我令祖大寿暂缓收复遵化,牵制建奴兵力防御。
让洪承畴的中路军驻于永平与滦州交界的滦河与青龙河之畔,利用建奴不喜水战隔河拦阻。
所以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攻城。
三日后,从京城调来的三门红夷大炮就能运到了,各营要加紧修筑工事,一定要将图尔格困死于滦州城内。
谁的防线出了漏洞,就别怪老夫军法无情。”
见众将齐声抱拳应诺,孙承宗又转向曹文昭说道:
“此战曹将军果然不负众望,有勇有谋,杀敌近千,老夫定会禀明皇上,为你请功。
但此战你部兵马也损失不小,就与厚世伯一起在紫金山大营休整,不得私自外出或用兵。”
曹文昭心领神会,抱拳应诺道:
“末将谢阁老提携之恩,定不负阁老吩咐。”
朱喜明见众将又开始讨论攻城事宜,本心不想参与,就向孙承宗说道:
“阁老,我对攻城这些事都不懂,这几天也累了,想回帐再睡会儿,您看……?”
孙承宗不想让他走,就说道:
“用耳朵听能有多累?你就在这里,也是你长见识的机会,还是静下心来听听吧。”
“哎呀!我肚子痛要出宫,孙阁老,老爷爷您就让孙儿走吧!?”
朱喜明早就适应了自己这小孩子的身体,行为举止上也就越来越符合这孩子的习性了。
“嗨!你这小鬼,去吧。”
朱喜明得到孙承宗的同意后如临大赦,转身就跑出了大帐。
孙承宗用眼睛看向曹文昭,点头示意。
曹文昭心领神会,也抱拳辞别而去。
这时,山东总兵杨绍基不满的说道:
“这位小伯爷年纪不大,却心眼儿不少,太不给阁老和诸位将军留情面了。”
他的不满主要是源于他刚刚上门求见,却被朱喜明拒之门外造成的。
秦良玉接口说道:“厚世伯虽年纪不大,但智勇多谋,将来成就必不可限量。”
杨少基尴尬的呵呵一笑,表现出一副“那可不一定”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