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喜明闻言后一惊,猜想应该是京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件,便慌忙打开书信观看。
孙国良所写的这封信是朱喜明能看懂的白话文,讲述的内容大意是说:
“京城近期都在传言袁崇焕和朱喜明是建奴在大明朝廷安置的细作。
现在北京城内文武百官和功勋贵族听到传言后,也都纷纷向皇上提出对他两人的弹劾。
六部言官和监察御史多次在礼部侍郎温体仁,和兵部侍郎杨嗣昌等朝中重臣的带领下至奉天门向皇上请愿。
一众官员群情激愤,并当场列出袁崇焕六大罪状和朱喜明十大罪状,北京局势已然恶化。
袁崇焕前日已被东厂厂公王德化亲自抓捕入诏狱。
孙承宗阁老因为前段时间辽东建奴大举进攻锦州城,为二贝勒阿敏的死进行报复,已经被紧急被派往辽东督军。
徐光启阁老目前因病闭门不出,因为孙国良没有途径可达上听,朝堂上发生的具体内幕还不尽知。
希望朱喜明能够快速认清形势,做出去留决定。
朱喜明如果决定远走他乡避祸,可带自己的两个侄儿魏建强和魏建平一同离开。
因为魏忠贤案的牵连他两人也一直无法安稳生活。
但他两人都学得一身好武艺,可在日后躲避灾祸中保护他的周全。
孙国良还分析了事件的主要原因,是朱喜明在《遵永大捷》中与众多统军将领抢夺战场缴获;
还在无朝廷旨意的情况下私自赈济百姓,越俎代庖私自犒赏三军;
在朝中独自制定大明变法计划,这些都是触动皇上权威和百官利益的错误。
孙国良最后还感谢朱喜明当初对他的不杀之恩,还对待他亲如长辈。
此次大难已经有魏忠贤当年被诛之势,回京恐难再保得周全。”
朱喜明看完信后,沉默的望向远方的景色,心中是五味杂陈。
许久后他要过火镰将书信烧毁,又望向不远处的杨贺、马致远等人,他们都正在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朱喜明一直保持沉默,面沉似水的在城头上来回走着,他在想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和自己的去留问题。
有经历过很多次朝堂变故的孙国良来信陈述,并把他的两个侄子送到自己身边。
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新军连长而自己事先并不知道。
这就充分说明了此事的严重程度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状态,意思是倾向于让自己赶快走。
可自己现在又能去哪里呢?辽东和蒙古肯定是不行;
转头回宣府?也不行;
去陕西做流寇?没有群众基础,李自成、张献忠等各派流寇不灭他,将来洪承畴也会把他给灭了。
去四川投靠秦良玉,可秦良玉忠义一生,怎么可能会留他这个大明朝的叛徒呢?
去偏远的地区建立根据地打游击?可自己要人没人,要兵没兵,要什么没什么,大军一剿就会完蛋。
回京可能会九死一生,但还有一生的生机!
自己有崇祯想要的东西可以回京,但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可不行,他们恐怕都挺不过这场朝政危机的折磨,很难活过去。
一个时辰后,头晕脑胀又筋疲力竭的朱喜明最终打定主意,他要回京去赌一赌崇祯会为了中兴大明成为万世师表而留下自己一条命。
他把毛承斗、徐强、赵波、张凤还有魏氏兄弟叫了过来,从怀中取出从宣府受贿所得的一沓银票,500两一张,共计1万两。
见六人都是面带疑惑的走过来,他很快就隐藏起了那副悲愤凝重的神情,换上了一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面孔,笑嘻嘻的说道:
“咱们忙碌了将近一个月时间,这终于快要回到北京了,但我又突然想起了件急事儿还没有办。
我想请毛先生带你们几人替我先去办理,等我进京面圣交了皇差后就会赶过去找你们。
这次咱们去宣府办皇差,本伯私下贪污受贿了一万多两银子,现在一人一千两先都拿去用。
这点银子办事肯定是不够,剩余的等我去和你们汇合时再带过去。”
他说完后就将银票分发给众人,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是应该收还是不应该收。
毛成斗见朱喜明刚才的情绪变化很是巨大,现在又给他们分发银票,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就笑着收起银票对众人说道:
“伯爷让咱们去办差是咱们的荣幸,还不快把银票都收起来!?”
几人见毛承斗如此说,就都不再迟疑收起了银票,毛承斗见众人配合,就又说道:
“你们先都回去准备准备,我一会儿向伯爷问清了差事,咱们就出发,万不敢耽误了伯爷的急事。”
朱喜明也很是配合的说道:
“还是毛先生知我心事,去办事时你们都要听毛先生的安排,谁要是坏了我的大事,我定要严惩不贷。”
几人见朱喜明说的很是郑重,就不再怀疑纷纷应诺离去。
魏氏兄弟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见朱喜明笑的很是轻松,知道他是已经做出抉择了,便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毛承斗见众人都离去后,就郑重抱拳问道:
“伯爷刚才见信后神情变化很是焦虑,良久都在权衡思虑,后来又给银票让我们离去,现在身边无人您可以向承斗言明吗?”
朱喜明知道毛承斗是个聪明人,也不好对他继续隐晦,就将孙国良信中所写内容,和自己所作的决定都说了出来。
毛承斗也在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朱喜明目前所处的环境,还有他可以选择的出路,最后还是很无奈的说道:
“承斗感谢伯爷的知遇之恩!感谢伯爷这次的活命之情!更感谢伯爷能如此信任承斗!
不知伯爷希望我为您去做些什么?
还请您明示,我定会效犬马之劳。”
“毛先生如此大义,您的感谢之言令我受之有愧。”
朱喜明见毛承斗如此通晓事理,又看到他一脸担心的样子,便故作轻松的笑道:
“我想毛先生带这五人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和亲人,我不能让他们因我而受到伤害,就全拜托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