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京城
皇上的回折又到了,这一次其中夹了一封给福夫人的信。
译垚将折子放到一边,先拆开了信封。
从大信封里倒出了两个小信封。
译垚拿起来一看,只见小信封上写着“敬烦译郡王转呈,母亲大人平安家信,尔溪缄”,与大信封上一模一样。
译垚拿起了另外一个小信封,只见上面写着:译郡王亲启。
译垚轻笑,眼中情意流转,都说灯下看美人,其实男人也一样。
无风抿了抿唇,真是便宜尔溪格格了。
译垚轻轻拆开信,视线在“甚念”“想念”“入梦”上面多停留了几息,接着便展开了写有月老镇趣事的信纸。
开头便是大标题“射箭招亲”。
小标题“论胡子男胡子的真相”。
译垚挑了挑眉,此事他前几日得了消息,看样子,这事还有隐情了。
译垚往下看。
【译垚,如果你好奇为什么是射箭招亲,而不是抛绣球招亲、比武招亲,那么请往下看。
如果你不好奇或者已经知道缘由了,那也请你往下看,毕竟我写都写了,不看就欺负人了。】
译垚以拳抵唇,轻笑,这个傻瓜,无论她写什么,他都想看,他怕的是她不写啊。
【话说,自从我们离开了紫禁城,便一路南下,这日,来到了一个古镇,叫月老镇。
这个月老镇有个胡员外,胡员外家中有一独生女,二十又二,生的花容月貌,温婉可人,可堪镇花知名。
但据哥哥们所言,便是省花也当得的,足见其美貌之盛了。
若是译郡王在此,不知会作何感想。】
译垚轻笑,这里是否有一个坑在等着他?
他接着往下看。
【不过,月老镇之所以叫做月老镇却不是因为谁的美貌,而是是因为一棵古树,名曰:月老树。
这棵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壮,我与晴儿、春喜,再加半个双喜才将它合抱住。
此树声名远播,便是城里人也慕名而来,除了刮风下雨,树下的男男女女便跟雨后的春笋一般,来了一茬又一茬。
自然了,你若问我有没去做点什么,那我肯定的告诉你,肯定是做了的,至于做了什么,此乃秘密,自然要小心呵护,说了便不灵了。】
译垚失笑,你这个秘密算是公开的秘密了,去月老树除了求我们的姻缘还能做什么?
【言归正传,这棵有名的月老树家住月老庙,在这里,省花胡小姐遇见了一个名叫高亮的年轻后生,只一眼两人便互生情愫,结为知己。
高亮此人,虽文得了举,武也得了举,但胡家小姐的老爹有个毛病——他长了一双眼睛。
若非这双只爱看俊男美女的眼睛,以胡小姐之姿,何至于二十又二仍待字闺中?
只是胡小姐的心上人长相有些差强人意,不说别的,只一双眉毛便辣到了我的眼睛,古人称“以目尝之,其味甚辛”,便是此意。】
译垚笑,“以目尝之,其味甚辛”等“辣眼睛”,精辟。
{注:此时,中国还没有“=”,其乃清数学家李善兰(1811年1月22日—1882年12月9日)引进}
【因而,深知胡老爹秉性的胡小姐便给高举人出了个主意:蓄须。
举人当即便明了了,先给胡老爷一个乱蓬蓬的胡子丑男,再给胡老爷一个剃了须的清爽青年,胡老爷但凡眼睛还在,便知如何选择。
所以,当胡小姐提出比箭招亲之时,胡老爷不得不答应了。
是他的错,早些年那些但凡还能入了目的青年,他稍微能抓住一个的话,他家若兰也不至待字闺中到现在。
所以,比箭便比箭吧,听天命尽人事吧。
但胡小姐岂能将亲事交于天命?这本便是她与心上人布的局,自是不能允许有一丁点的差错的。
于是,比箭招亲前一晚,两人深夜幽会于胡宅后花园。
巧了,被我撞见了,若问我为何半夜不睡觉在街上溜达,实在是因为那更夫喝高了,不止打更,他还唱歌。不止唱歌,嗓子还似破锣,不止破锣,他还唱个不停。
我就辛苦一下给你学一下吧:来啊,摸大脚啊,反正爷要大把银子;来啊,摸小腿啊,反正爷要大把银子;来啊,摸大腿啊,反正爷要大把银子;来啊,摸小地啊,反正爷要大把银子;来啊,摸大手啊,反正爷要大把银子……】
译垚眼眸千变万化,视线在“小地”这个词上停留了若干息,幸好尔溪不明白这意思,真的,这些混人,杀之,罪不至死,不杀,难消心头之恨。
【真的,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起床,拿了鞭子便出了门,哪里想到,我才逮到那酒鬼呢,阿玛就来了,然后人就被他带走了,因为老爷被他吵醒了,要问他话。
好吧,那我也只能打道回府了,可是在我转身之际,看到了一个黑影,一瞬间便消失在了一处院墙内。
待我追过去时,便听到一个温柔若水的女声响起:“高郞,你记好了,明日的彩球里,有一个彩球与众不同,别的彩球都是六种颜色掺杂在一起,而这个是八种,高郎,你千万不要射错了,只有这个彩球里才有同心锁。
接着一个男声响起:“若兰放心,明日我必当全力以赴,此生若不得若兰为妻,我宁可无妻!”
“高郞......”
以下省略若干字。】
译垚抚额,这姑娘不但夜间孤身犯险,且还听人墙角看人亲热,当真是,当真是......
【翌日,比箭招亲开始之时,高亮果真射中了那个有同心锁的绣球,我仔细数了下,岂止八种颜色,分明就是十种,比其他的,多出了四种。
我不禁要问:说好的八种呢?为何是十种?
不过,如此恨嫁的心情,我倒也能理解。】
译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能理解便好。
【但胡老爷不理解,他果然想要作妖了,想要言而无信了,虽然之前并未说大胡子不可参加,但这并不影响他耍赖啊,他说高亮若是不剃须便无妻,高亮则与他杠上了,说宁可无须不可无妻。
老实说,一个举人,不止文武双全,便是戏也演的十分的好,感情很到位,于自然而然中真情流露,这样的人才,难得。
此时,傅大人跳上了招亲高台,冲胡老爹耳语了几句,又将他军机大臣的腰牌在胡老爹面前晃了晃,胡老爷便立即拉着胡小姐与他新鲜出炉的女婿,朝老爷跪了下去,行了个大礼。
老爷保了一次老百姓的媒,心中开心哪,便又在月老镇住了一宿,晚上老爷他们没去吃喜酒,我与二哥倒是去了,当然了,我是带了礼金去的。
当然了,高亮的大胡子成亲之时就已经麻溜的剃掉了,剃了须的高亮也算是一表人才吧,但我看胡老爷似乎不太满意,有些小嫌弃,但又或者是我看错了。
总而言之,酒席吃得还蛮开心的,只是,如果二哥肯让我喝些酒的话,那便完美了。】
译垚捏了捏眉心,幸好小舅子没让她喝,不然,不知道会捅出什么大乱子来。
看来,得往她身边送个会武的丫鬟了。
【好了,事情到此时便算是结束了,否则,你总不会要我去人家床底下偷听如何洞房花烛吧。】
呵,何至于,再者,我们也会有洞房花烛的,你到时候便知,如何洞房如何花烛了。
【好了,那我的小文章也算是结束了,祝安。】
译垚......,这才几个字便结束了?
译垚拿起另外一封信:
忽得兰言,欣喜若狂。
一别半月,安否?自京中一别,我心甚念。虽一路游山玩水,轻松欢脱,但并未乐不思蜀,对于京中一切,也常有想念。尤其垚小哥哥,常有入梦同游。望小哥哥勿多思多虑有损身子,盼大安。
.......
无风看着主子甚是奇怪,两张纸竟然反反复复的看了一个时辰了,难道,这也能看出什么花儿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