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曹操和荀攸、郭嘉、荀彧、程昱在书房内。
几人都是身着便服,悠然的喝着茶水。
曹操看了一眼郭嘉道:“陈登派人前来向孤求救,奉孝你为何如此拒绝了。这让日后天下人知晓,谁还敢投靠孤?”
曹操不明白郭嘉之计,满腹狐疑。即便不能出兵救援广陵,但是也可以分兵屯扎徐州边境,让吕布不能全力征讨广陵。只是这郭嘉干脆倒好,直接给陈登写了回信,让其联合孙策共抗吕布。
唯有荀攸能看穿郭嘉所谋,也只是略微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毕竟那陈登也是名士,昔日为了曹操,背叛吕布,也算是有功于曹操的。
程昱也是不解的问道:“奉孝,你又再算计什么?还不快快道来。”
郭嘉苦笑道:“仲德,怎么到了你嘴里,这话就变味了呢。”
程昱翻了个白眼,其实程昱也想不明白的是,毕竟吕布得了广陵,实力就会又会恢复不少,这可对曹操来说不是好事。广陵的富庶,稠密的人口,若是让吕布重新占领,那可就是等同于养虎为患。
荀攸这时解释道:“广陵虽然重要,但是我军鞭长莫及。就算陈兵于徐州边境,也没什么效果。吕布还是要进攻广陵,只不过会留下高顺或者张辽镇守下邳。我军数万大军都未能攻下下邳,就算此次我军趁着吕布进攻广陵时机,攻打下邳,也未能有十足的把握攻下来。奉孝之计虽有失偏颇,但不乏最为妥当,眼下我军主要精力主要放在河北袁绍的身上。听闻,年初之后,袁绍再次向易县发起了进攻,公孙瓒派人联合黑山张燕,意图前后夹击袁绍,但被袁绍所识破,张燕损兵折将退回燕山。攸料定,一月以内,公孙瓒必败。”
郭嘉赞同道:“还是公达睿智,嘉不及也。”
荀彧嗔怪了郭嘉一眼道:“你这登徒浪子,你还是直说吧。”
郭嘉只好言道:“吕布征广陵是势在必行。军情司已经查探吕布在徐州招兵买马,其意很明显,就是要征讨广陵。广陵现在对于我军现在来说,就好比一个烫手山芋。”
郭嘉又灌了一杯酒,砸吧砸吧着嘴巴,似是十回味无穷。
曹操眉头皱起,道:“奉孝,你这身体可越来越差劲了,这酒还是少喝点。”
郭嘉笑道:“主公有所不知,嘉可以无食,但是不能无酒,否则这人生还有何意义。”不想在这话题上扯太多,否则曹操又会不免一番唠叨,继续刚才的话题道:“这广陵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我军想要,只怕会烫了嘴巴,索性不如暂且丢给别人!”
郭嘉指了指南边,众人都是才思敏捷之人,顿时就明白了郭嘉所指的是江东孙策。因为毗邻广陵的乃是江东吴郡,而现在吴郡在孙策手里。
荀彧点点头,明白了过来:“奉孝之意,是二虎相争?”
郭嘉点点头,一旁的荀攸插了一嘴道:“还不死不休呢!”
郭嘉哈哈大笑,指了指荀攸,对曹操道:“主公,你用几十万石粮食和三万斤换回公达实在是太明智了。不然公达若是投靠了吕布,那我军可就惨了。”
荀攸的叔叔荀彧不满的瞪了郭嘉一眼道:“胡说什么,公达怎么可能会投效吕布。”
曹操抚摸胡须,笑道:“文若,奉孝乃是戏言耳!”
荀攸一脸淡然的问道:“奉孝想必已经部下了棋子了吧。”
“公达,你知道其实郭某很讨厌你的!”
荀攸淡然一笑道:“彼此彼此!”
额,郭嘉被呛了一口,这家伙就是太聪明了,而且还喜欢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郭嘉转头对曹操道:“主公,我军现在可提前陈兵于汝南,只要时机一到,立刻进攻淮南。”
“为何?”曹操也没明白郭嘉之意,不解的道。
“主公……”荀攸这时又插口道。
“等等!”郭嘉一摆手,似乎显得很气急败坏,见荀攸被自己这一叫给打断了,立刻滔滔不绝一口气将荀攸说的全都说了出来,说完还不忘得意的看了荀攸一眼。他知道荀攸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将自己的计策提前说给曹操听。
荀攸微微一笑,对曹操道:“主公,奉孝之计,真乃天衣无缝。比起奉孝,攸自叹不如。如今尚书诸事繁多,分散了攸诸多的精力。不若这执金吾一职,就让给奉孝来任职吧。”荀攸说完还不忘笑着看了郭嘉一眼。
郭嘉两眼无泪的仰起头,叹道:“主公,实不相瞒,嘉最近身体非常疲乏,加上懒散惯了,这执金吾一职,恐怕若是交给了嘉,会辜负了主公的期望。公达行事一丝不苟,做事严谨,是在何事不过了。”
果然是一个浪子,众人不免鄙夷。这郭嘉啥都好,就不喜欢做这些繁琐的事。别人倒好,都喜欢身居要职,进行尽力做事,他可不在乎,只知饮酒,对这些俗物一概不喜欢。
……
郭嘉给陈登书信中,已经明确告诉了陈登,曹操不会出兵,就算陈兵沛国、彭城等地,吕布还是会进攻广陵。也说明了,就算曹公出兵也未必能攻下徐州,所以陈登想要守住广陵,唯有自救,郭嘉也给陈登指明了一条道路,那就是江东的孙策。只有联合孙策对抗吕布,才能守住广陵。
广陵以南便是长江,长江以南就是扬州吴郡,那是孙策的地盘。陈登想想就明白,吕布若是占领了广陵,日后就可以依此为跳板进攻江东,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孙策也会明白这一点,所以以此来说服孙策,成功的概率很大。
但孙策身旁也有智者,自己能看得出,孙策身边的智者谋士也能看出自己的意图。陈登现在纠结的不是这个,而是对曹操的做法尤为气氛。自己投靠曹操,为曹操征讨徐州背叛了吕布,可曹操倒好,竟然将自己就这么弃却了。
若是自己白身一人,倒是可以弃却了广陵,但他不能啊。广陵是陈家的根本,若是广陵失守,吕布会放过陈家?以吕布暴虐的性格,是断然不可能的。
陈登已经明白,自己已经被曹操抛弃了,想到这里,陈登暗恨曹操的无义,同时也很自责,因为自己而将整个陈家推向了深渊。虽然懊悔但也没有用,眼下唯有想出计策,保全陈家才是最重要的。陈登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一天一夜,哪儿也没去。饿了只是让仆人送来饭食,其他时间躲在书房中看着徐州地图。
那是一张牛皮地图,标注着眼下天下诸侯的势力范围。陈登的目光一直落在江东孙策,徐州吕布,兖州曹操几人的势力范围来回逡巡,眉头紧锁。
夜已深,月上树梢,清冷的月光洒下,照在庭院中,落下了斑驳的倒影。
陈珪披着外衣,走到了院子中。抬头就见陈登的书房中还亮着灯光。陈珪便迈步往书房中而去。
陈登正在低头沉思,浑然没有察觉陈珪来到了书房中。
“登儿!”陈珪唤了一声。
陈登抬起头这才发现陈珪到来,连忙发下手中的地图,将陈珪请入到案桌坐下。陈珪低头看了一眼那张牛皮地图,问道:“曹操是否真的放弃我陈家了?”
陈登望了父亲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点点头。
陈珪脸上到没有丝毫的变化,淡淡的道:“登儿,现在我们只有自救,谁都不可以信。你这般怨天尤人,又如何能解决的了问题?”
陈登脸上闪过一丝惭愧之色,是啊,父亲说得对,怨恨曹操的背信弃义,又有什么用。吕布很快就攻打广陵了,难道还要指望曹操出兵相救?
陈登目光闪过一丝厉色道:“父亲,孩儿已经有了计策。目前唯有江东孙策,可以对抗吕布。”
陈珪点点头,说道:“继续说下去!”
陈登捋了捋发丝,自信满满道:“江东孙策,虽然匹夫,但年少英雄,短短两三年时间便据有江东四郡。麾下又有程普、黄盖等忠勇之将,实力已经不可小觑。况且江东与徐州毗连,孙策此人野心十足,得陇而望蜀,儿以为,孙策必然会觊觎徐州。”
陈珪已经明白了陈登之意,说道:“所以你想以此为诱饵,吸引吕布与孙策一战,继而保全广陵?”
陈登点点头,道:“除此以外,若是广陵势危,儿子便举郡投降孙策,以保全我陈家。”
陈珪心中叹息一声,虽然儿子的计策眼下是最好的破局之策,但陈登毕竟走的路还没有自己过得桥多。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陈珪想制止,可自己也没有最好的办法。
最后无奈的在心底叹息一声,陈珪起身慢慢的往书房外走去,边走边道:“好好去做吧!”
陈登应道:“父亲大人放心,儿子心中有了计较。”
走到书房外时,陈珪又回过头道:“对了,射阳我陈家旁支有一个陈家子弟,叫陈到,那个年轻人我见过,为人忠勇,心志坚韧,是个统兵的大将苗子。登儿不妨好好重用他,也许能帮助我儿。”
陈登心中记下了,亲自送陈珪出了书房。待陈珪走后,陈登暗淡的眼中露出一丝亮彩,他迅速挥毫泼墨写了一份书信,这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第二日,陈登唤来陈应,将自己写好的书信递给陈应道:“二弟,你带上一些人,过江去速速去见孙策。那孙策此时想必应该在吴郡。将这封书信交给他,看看那孙策有什么想法。”
陈应问道:“大哥,去见那孙策干什么?”
陈登耐着性子,为陈应解释一下,若是陈应不明白此去的目的,反而不妥。
……
吴郡,在城中有一座极其恢弘、气派的府邸,牌匾上用鎏金写的两个大字“吴侯”,便是号称江东小霸王,被朝廷封为讨逆将军、吴侯的孙策的府邸。
孙策建安元年从袁术借兵之后,渡江攻打吴郡,随后又于丹阳击败刘瑶,平定会稽,之后王朗投降。此时的孙策占领了吴郡、会稽、九江、丹阳等郡县,可谓是雄心勃勃,意气风发。
吴侯府内,一座硕大的演武场内,一名英武俊朗,虎背熊腰的青年男子,正与另一名,同样身高八尺,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正厮杀的异常激烈。
前者正是孙策,后者乃是东莱人太史慈。二人双枪并举,枪来你往,叮叮当当的迸发出耀眼的火花。二人都是步战,额头上都已经布满了汗水,此时已经战了一百回合,还不分胜负。
一名身穿灰色袍服的男子,年约四十多岁,颌下一尺长须,倜傥风流,手中拿着一份竹简,往二人打斗的地方而来。
孙策见到此人到来,便与太史慈对攻一招后,二人会意的同时收手。孙策大叫道:“痛快!”
太史慈也笑道:“主公之勇,在下佩服。”
孙策故作不悦道:“子义是说,一直以来都是碍着我这个主公的身份,所以没有用力?”
太史慈不以为意道:“若真是那样,太史慈岂不是让主公看轻了。”
孙策这才满意道:“这才叫比武。这比斗须得出尽全力,才能从中获益。我每每与子义一战,发觉武艺愈加精进不少。”
太史慈将长枪插入到一旁的兵器架上,点头道:“主公说的是,与主公切磋,慈也是收获良多。”
孙策接过下人递来的热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后,这才对张纮道:“子纲来此,可有何事?”
张纮道:“主公,徐州广陵陈登派其弟陈应前来,送来了一封书信。”
“哦?”孙策狐疑道:“我与那广陵陈登并无交往,缘何会来寻某?”虽然这般说,但还是从张纮手中接过竹简,从头至尾看了一边后,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那陈应现在在何处?”孙策问道。
“正在大厅!”
“好,随我去见见此人!”孙策又转身吩咐身后的太史慈道:“子义,我去见见那陈登之弟,你且去整顿兵马,十日后我们便兵发淮南。”
太史慈告辞一声后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