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都看完之后,曹操神色凝重扫视了众谋士一眼,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这封信是鲁肃于几天前派人送往曹仁处,由于兹事体大,所以曹仁不敢耽搁,派人即刻送往许都。信中,鲁肃望曹操和江东共同出兵攻打寿春。信中还提到如今寿春的兵力已经被周瑜吸引在庐江舒城之下,此时的寿春城内兵力空虚,正是一举夺下寿春的绝好机会。攻下寿春城,自然是给江东,而后两家结盟。
周瑜之所以敢和曹操结盟,而且认为曹操必然会答应,当然是算好了曹操如今正与袁绍鏖战于官渡,袁绍兵精粮足,曹操守卫官渡尚且吃力,又如何会与其余诸侯一战?再者,曹操要全力和袁绍大战,需要的是盟友,而江东就是最好的盟友,只要江东在吕布身后牵制,曹操才会心无旁骛的与袁绍大战。这其中的原因,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当然诸侯之间毫无信誉可言,一切都不过是以利益来维系,但眼下合力攻打寿春就是从双方利益出发。
江东击败了吕布,夺取庐江,也就牵制了吕布,就如同在徐州一侧扎下了一个钉子,曹操与江东结盟,才不会担心吕布从背后进攻兖、豫二州。
第一个发言的是荀攸,只见荀攸出声言道:“这种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明公还是不要做了。江东的目的也绝非良善,此时我军最大的敌手乃是河北袁绍,勿要掺和江东和吕布之间的纷争。”
程昱反驳道:“公达的目光何必这么短浅,吕布也是我军之患,若是吕布夺了庐江、占领九江全郡,那时吕布羽翼丰满,势力已成,才是我军的心腹大患。我军与袁军大战,吕布没有了后顾之忧,便会伺机进攻我兖州。袁绍此人虽然兵精粮足,实力强劲,然袁绍此人贪慕名利,好谋无断,麾下文武又不合,不足为惧,早晚为明公所败。”
曹操点点头,显然赞同程昱所言。荀攸听了摇摇头:“攸非是目光短浅,而是……”
“仲德,你可不要看轻公达,公达所言才是最稳妥之计。”荀攸身旁的郭嘉笑着道:“明公,昔日吾设计让孙策死于吕布之手,为的就是要让吕布和江东之间不死不休,如今看来,江东已与吕布视若水火,故而吕布进攻庐江,江东才会相助刘勋。我军才能全力与袁绍一战,这点于现在或者是于我军和袁绍在未分出胜负之前,都非常关键。我军原本有八成的把握击败袁绍,若是吕布相助袁绍,则我军只有一成的胜算。”
曹操:“本初与孤年少时私交相笃,此人性情如何,孤十分熟悉。本初出身于四世三公,用人则是看重出身,虽带甲百万,然则非能成大事。就比如月前,袁绍因为幼子病重竟然置军政大事于不顾,回兵邺城,如此心性如何能成王霸之业?所以孤又如何会惧怕袁绍?”
荀攸拱手道:“明公所言甚是,然则若是袁绍得吕布相助,更是如虎添翼。”
曹操笑道:“那头虓虎无非是攻击我军兖州、豫州之地。孤且命众将紧守城池便是,待孤与袁绍决出胜负之时,那是孤挟大胜之威讨伐吕布,吕布又如何能敌?”
“若是在我军与袁绍大战之时,以骑兵进攻官渡我军侧翼,那时我军又该如何抵挡?”荀攸说道。
荀彧言道:“吕布不会如此不智吧?若是袁绍胜了,袁军度过黄河,吕布的徐州又能抵挡得住?”
“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荀攸叹道。
“奉孝以为如何?”曹操迟疑了,目光看向低眉沉思的郭嘉道。
郭嘉近来身体不好,脸色略微苍白,偶尔咳上几声,待平缓了下,才回道:“公达之言也正是嘉担心的地方。然则仲德说的也不无道理,吕布得九江、庐江之后,实乃我军心腹大患。我有一折中之计,既答应了江东之求,也可消耗吕布的注意力。”
荀攸目光不由得看向郭嘉,好奇道:“愿闻其详!”
“……”
荀攸听后摇了摇头道:“诸位,你们可能太小看吕布了。从下邳一战以来,吕布的性格好像便了个人,行事果决,不再一味的只知逞匹夫之勇。若是吕布舍弃庐江、九江两地,全力相助袁绍与我军大战,又当如何?”
“吕布岂会如此果决、狠辣?”曹操犹自不信道。
“若真是这样,嘉自有办法!”郭嘉又道。
曹操听了众人商议一番后,思考了一下决定采用郭嘉之计,派人往汝南,让曹仁整兵,出兵相助鲁肃夺取寿春,但有一条,那就是不可主攻,只为外援。
且说曹仁自从派人往许都后,心中觉得曹操出兵的机会更大,于是命人准备粮草,而后派人打探鲁肃的消息。当夜,从许都的信使就回到了汝南。
曹仁顾不得休息,连忙接过曹操送来的信,看完之后不由得大笑道:“好,也该报一报先前之仇了。”
第二日,曹仁便下令集合汝南一万五千兵马,留下五千人马驻守汝阴,然后大军秘密往慎县城囤积,同时派人与鲁肃大军取得联系。
且说鲁肃,在周瑜派人送来书信后,以吕蒙为大将领兵三千,镇守柴桑,而后以周泰为大将,亲自领兵一万五千,越过大别山后向北的寿春城进发。
大别山崇山峻岭,丘陵密布,横亘于汝南、庐江、江夏交接处,这里山峦叠嶂、河流交错,一眼望不到边。若是一支大军掩藏行迹,是很难被人发现的。
江东大军经过了半个月终于越过了大别山后,到达了寿春城外百里之外,然后突袭了安风城,安风城一下,便紧闭城门,不许城内百姓出城,又严格封锁消息,一方面派人送信给汝阴的曹仁,另一方面,又派人打探寿春的消息。
当接到曹仁回信后,鲁肃才和周泰起兵杀奔寿春城下,同时,和鲁肃约好的曹仁也领一万五千兵马到来,共计三万兵马,将寿春城团团围住。
寿春阎象连忙带着陈纪和乐就往北门而去,就见到北门之外曹仁领着大军于城下搦战。这时又有副将来报,南门外又有江东大军于城下搦战。
阎象明白了,这是江东与曹操联手了,此时首要的就是要谨守城池,然后派人往主公处求援。当下阎象和众将回到府衙中,商议一番,决定派人一面往徐州下邳求援,一面往南主公大营处求援。
只是这求援,当然是不能白天求援,当于夜晚趁着夜色才好突围出去。陈纪和乐就挑选了三十士兵,再配以战马,等天一黑,便要出城求援。
曹仁和鲁肃见寿春只守城不出战,当下坐在一起商议如何攻打寿春。
“曹将军,如今你我俩家结盟,当戮力同心攻下寿春才是,寿春一下,吕布便不能全力进攻庐江。”
曹仁爽朗一笑道:“好说,好说。此来本将就是助子敬攻下寿春,只是寿春一下,寿春城给贵军,但本将要城中粮草,不知子敬以为可行?”
鲁肃倒也豪爽道:“这个可以,我江东与吕布有一笔血债,只要击败了吕布,日后曹公与袁绍大战于官渡,若是吕布趁势进攻曹公,我江东则出兵攻打徐州,你我两家遥相呼应,必能击败袁绍和吕布。”
曹仁也点点头道:“如此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开始,我军攻北门和西门,子敬攻南门和东门。”
“好!”鲁肃举起酒杯道:“来,将军,请共饮此杯!”
二人相谈甚欢。正在这时,周泰大踏步从外进入大帐内道:“先生,寿春城内派出数拨人马出城求援,末将按照先生的吩咐,于大路两旁埋下伏兵,已经系数擒杀了。”
“嗯,幼平幸苦了!”鲁肃推过一杯酒道:“来,且先休息一番!”
周泰接过酒一饮而尽,一旁的曹仁赞道:“周将军豪爽,待攻下寿春城后,本将定要与你喝个痛快!”
周泰抹了嘴角的酒渍道:“固所愿尔!”
翌日,曹仁和鲁肃各于城下摆开阵势,各自只留两千人马固守大营,其余每座城门皆是五千人马。敌军摆开阵势,鼓声震天,号角齐鸣,气势震天。
周泰策马于南门外,肩上扛着一把长六尺长的厚背开山刀,遥望城头喝道:“九江周泰在此,可敢一战?”声若洪雷,如平地起炸雷。
寿春城内,乐就守北门,阎象和陈纪守南门,每座城门皆留守两千余的兵力,城中还留有两千兵马,作为危急时刻支援四门。
阎象看了看城下,敌军旗帜飘扬,士气正盛,眉头紧皱,问道:“昨夜派出去的人马不知道将信送到了没有?”
陈纪摇了摇头道:“这个不知道!”
阎象眉头皱的更深了,最后想了想到:“不行,今晚再派出去数拨人马,分批出城,务必要将寿春的情报送往徐州和主公处!”
“诺!”陈纪点头道,此时城下的周泰叫的更嚣了,不由得怒道:“太守,敌将欺人太甚,请让末将出城前去斩了那厮。”
“不可!”阎象直接打断道:“现在唯有谨守寿春城,不可轻易出城,中了敌军激将之计,传令下去,若是谁敢出城,不论输赢,皆以军法处置。”
“诺!”陈纪只好绝了出城与敌军大将斗战的心思。
城下周泰和江东兵骂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城内敌将出城一战,不由得气恼的吐了口吐沫道:“这吕布麾下尽是孬种!”
周泰骂骂咧咧了一阵,策马回到鲁肃身旁道:“先生,下令攻城吧!”
鲁肃本来也没有指望城内吕布军会出城一战,便下令道:“派人通知曹军,下令攻城!”
“诺!”一名传令兵立刻飞马而去,随后南门便想起了进攻的号角声。
“冲啊!”
“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