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阴城外三十里之外,黄忠领着泰山营在曹仁离开后的第三日便到达了这里。这里是一处密林,三千泰山营士兵们便隐藏在这片茂林中。黄忠此行就是要夺取汝阴城。
汝阴城是一座大城,人口有十万左右。要说这汝南,是大汉人口众多的郡之一。虽然历经了黄巾之乱,袁术之祸,人口锐减,但整个汝南人口也有百万。盖因这汝南乃是先前士族林立之地,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便是出身汝南郡,这里民殷物阜,人口稠密。这也是黄巾在此肆虐的原因,有了人口才能举起众多的黄巾。黄巾失败后,许多落草为寇的盗贼便盘踞在此,以刘辟、龚都、黄邵、何曼等四人势力最大。
跟随黄忠的还有庞统,这也是吕布有意为之。毕竟夺取汝阴城,才能彻底将曹仁逐出汝南。即便吕布两面夹击曹仁,但曹仁退回汝阴城,亦或者汝阴城的守将据此而守,吕布就无法真正掌控汝南。
这庞统并没有投靠吕布,但吕布俨然将庞统当作自己的军师,所以特地留下来辅佐黄忠。庞统也不以为意,他此番就是出来游学一番,所以对此并没有反对。相反,在到达之前,庞统就已经为黄忠定下了夺取汝阴城的计策。
黄忠看着一旁的庞统,还是不确定道:“士元真的以为可以骗过那城内的满宠?满宠此人可不是个莽夫,岂会中计?”
庞统笑道:“吾自有妙计!”
黄忠见状只好不再言语,而是静候接下来的事。
汝阴城上,曹仁副将孔秀此刻正带人巡逻,忽然身边一名亲兵指着远处的道:“将军快看,有敌军!”
孔秀闻言看向远处,只见大约两千人,头裹黄巾的盗匪正往汝阴城西门奔来。这群人队形散乱,毫无章法,只是嗷嗷叫着,一路狂奔而来。在这些黄巾盗匪身后还拉着许多运粮车,怎么看就像一群刚刚经历过抢劫,而且收获颇丰的贼寇。而且这群盗匪之中竟然有一百匹战马。
陈兰骑在马上带人奔到城下时,对着身后的儿郎喊道:“兄弟们,汝阴城内有数不尽的财宝,还有如花似玉的美娘子,只要兄弟们夺下汝阴城,城内所有财物尽数让你们去取,谁抢到就是谁的。”
陈兰在城下怂恿着,那些黄巾盗匪嗷嗷叫着,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这一切让城上的孔秀看的勃然大怒。敢情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巾贼,以为汝阴城是他们可以随便夺取的吗?孔秀脾气火爆,当下就怒道:“这群不知死活的黄巾贼,竟敢来冒犯我军?来人,传我命令,点起两千人马,随我出城灭了这群黄巾贼。”
孔秀出城的原因自然是看重了这群黄巾盗匪抢掠的粮食,还有那一百匹战马。曹军缺马,若是能趁机灭了这群盗匪,又缴获这匹战马,无疑是立下了一场大功。
孔秀根本不怕这是敌军的计策,一群盗匪而已,这汝南境内黄巾盗匪横行,时常有小股黄巾抢掠附近县城村庄,这点孔秀也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多想。
左右拦不住孔秀,只好将情报报告给城内的满宠。
陈兰正待命人攻城,忽然见城内城门打开,一支曹军杀出城来。陈兰见了大喜,待曹军越过了护城河后,便指挥着麾下攻向曹军。
孔秀冷笑一声,长刀向前一直喝道:“冲!”
双方一拥而上,甫一交战,曹军势如破竹,黄金盗匪立刻溃败,前阵的数百人立刻向后逃去。陈兰指挥不住,连忙丢下大军,向后逃去。
黄巾盗匪见了,也立刻向后逃去,随身携带的粮草全都被抛下了。孔秀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前方道:“兄弟们,随我剿灭了这群盗匪。”
曹军于后追赶,黄巾盗匪只顾着命四散而逃。
不知不觉间,黄巾盗匪逃了三十余里,孔秀看着前方相距不到百步,已经剩下不多的只有数百黄巾盗匪,心中大喜:“这个功劳是我的了!”
“杀!”
忽然背后杀出一彪人马,漫天的喊杀声,惊的孔秀大变失色,差点掉落马下,勒马回头就见到人数三千拦住了后路,后背顿时一阵发凉。
黄忠横刀立马,喝道:“杀!”说完一马当先,直冲曹军大阵。三千泰山营也跟随着黄忠冲向曹军。严阵以待,养精蓄锐的泰山营此刻士气如虹,杀气震天。相反追了三十里的曹军此刻已经气喘吁吁,阵形也早已散乱。两千人短时间内很难聚集起来。虽然曹军精锐,但孔秀也并不是那种沙场宿将,仓促之间聚集起来的阵形,很快就被泰山营给冲乱。
黄忠武艺绝伦,手中一把大刀挥洒起来行云流水,一人一骑在曹军阵中劈波斩浪一般,曹军不能抵挡,只杀至孔秀身前,抬起一刀劈向孔秀。
孔秀已经心中异常慌乱,又是被黄忠突然杀到近前,来不及做出反应,本能的举起大刀硬接下这一势大力沉的大刀。火光四射,迸射出一簇火花,孔秀的长刀被斩断,锋利的长刀没入孔秀胸口,被身上的铠甲给卡住了。
孔秀口吐鲜血,眼中满是不甘的问道:“你是何人?”
“南阳黄忠!”黄忠眼神一冷,右手再一使力,下一刻大刀将孔秀连人带马辟为连断。
……
满宠正在处理军中政事,一名副将从外而入道:“大人,城外有两千黄巾贼前来攻城。”
满宠一愣,放下手中竹简道:“两千黄巾贼?无需惊慌,派人谨守城门,凉那黄巾贼也攻不上来。”
“可是大人,孔将军已经带人出城去追杀贼军去了!”那名副将焦急道。
“带了多少人?”满宠闻言急忙从蒲团上起身,急忙问道。
“两千人!”满宠心下才放心,幸好带走了两千人,不过曹军精锐,虽然黄巾贼也有两千人,但还是可以轻易剿灭的。
不过满宠心中对孔秀还是有点不满,虽然曹仁离开,留下孔秀作为城内守将,但孔秀不经过自己同意就出兵追击敌军,如此轻率行为,着实让人恼怒。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满宠只好亲自往上去查看,他还是确定一下。
满宠巡视了四城们后见四门安好,这才放下心来。孔秀出城追击也有段时间了,此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满宠便派人出城往西边打探消息。
一个时辰后,那打探消息的斥候远远的就往城门奔来,口中连忙大喊道:“敌袭,敌袭!”满宠神色大变,急忙命人开门放那几名斥候进城,而后关闭大门。
几名斥候上的城来,向满宠禀报。从斥候口中满宠得知了孔秀被杀,两千曹军尽皆覆没。敌军打的是个黄字旗帜,就在满宠沉思是何人领军时,城下一里外黄忠领着五千余人马正浩浩荡荡杀来。
五千人马气势如虹,森然的杀气弥漫开来。旌旗随风飘扬,长矛在烈日下反射出森寒的光芒。五千人,如巨大的幕布,于城外缓缓涌来。
黄字旗帜下,黄忠策马而立,遥望城头,双眸闪过一丝寒芒,右手一挥,传令兵纷纷策马于大阵中奔驰。很快有两千人马从大阵中缓缓而出,而后向其余三门而去。
城下敌军有五千人马,而城内只有三千曹军,原本还有五千曹军,可孔秀带出了两千人马。满宠脸上闪过一丝愁云,三千对五千,借着城墙的优势,倒是可以据守待援。但满宠心里清楚,曹仁领兵一万攻打黄巾贼,许都也没多少兵马可用。沛国李典那里有五千人马,只是这五千人马还要防备徐州和蕲县,能够支援汝阴的也没多少兵马。更重要的一点,敌军先是设计引诱孔秀出城,而后又对汝阴城进行围攻,这绝对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不好,满宠忽然想到了,曹仁的离开恐怕也是中计了。满宠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看着黄忠旗帜,猛然想到了是吕布的兵马。虽然想通了,但是满宠还是强自镇定。脑海中很快思索着对策,必须派人向曹仁求援,让其火速回汝阴。只要坚持到曹仁回援,就能守住汝阴城。汝阴城不失,吕布也休想夺下汝南。
城下,黄忠不知道满宠心中何想,但看着城头,心中闪过一丝兴奋,今日汝阴城必然会下。黄忠只是围而不攻,而是分出数百人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其余人等尽数休息。
见敌军没有攻城,满宠送了一口气,他知道敌军明日会必然攻城,至于夜晚攻城,对敌军十分不利。他可不信敌军大将会选择夜晚攻城,吩咐了城头守军后,满宠急忙往城内而去,他要召集城中仅有的斥候,趁着夜色要突围出去。
很快夜色降临,星空繁星点点,月牙如钩,时隐时现。黄忠看了远处的城头,对一旁的庞统道:“先生觉得什么时候攻城最合适?”
庞统笑而不答道:“将军以为何时该进攻才是最好的时间点?”
黄忠白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当下道:“趁着城内派人出城突围的时候,正好可以下令四城门攻城。”这就是黄忠的浑水摸鱼,若是趁着敌军熟睡时再攻城,原本是最通常的做法,但是风险也很大,所以黄忠选择了敌军突围时,既可以截杀求援的敌军,也可以顺势攻城。
很快夜色更加深沉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下,城头的火光在夜风中摇曳,远远的还能看清城头的守军的影子。除了西门外,其余三城门悄悄的露出了可容一人进出的缝隙。
“报,将军,城内有敌军出城了!”三名斥候飞快奔来,在黄忠身前下马道。
庞统朝黄忠笑了笑,黄忠点点头,翻身上马,扬刀喝道:“传令下去,大军攻打四城门!”
夜空下,忽然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随即鼓声大震,伴随着进攻的鼓声,吕军开始向四城门发起了进攻。
打着火把,吕军扛着长梯架在护城河上,身后的袍泽继续扛着长梯跨国护城河向汝阴城冲去。城头的曹军立刻敲响了锣鼓,在城下营中休息的曹军开始涌向城头。
攻城战正式开始,那出城求援的斥候也被吕军驱赶着往回逃,黑夜之下,还是让曹军斥候逃了开去。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四城门此刻已经传来喊杀声。吕军疯狂的向城头发起了进攻,城上箭如雨下,滚石檑木开始往城下丢去。
泰山营虽然不是吕军麾下最为精锐的部队,但也是经过吕布严格挑选和训练的军队,他们冒着箭雨,顶着盾牌冲在最前头。
大战一直在进行着,双方你来我往已经杀的白热化。城下积攒了吕军的尸首,猩红的鲜血开始顺着城墙往下流淌,流向了护城河。
黄忠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大战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相比很快东门就有消息传来了。
……
“杀!”东门,一声暴喝在城头曹军身后传来,一员身高八尺,脸上有一块刀疤的大汉,手持大刀,开始疯狂的砍向城门的曹军。在黑夜中,这员大汉就像一个厉鬼,脸上狰狞恐怖至极,手中大刀就像死神的獠牙,开始收割着生命。曹军猝不及防之下,被此人连杀十余人,大汉身后的其余人等也是勇猛异常,如虎入羊群般,杀得曹军节节败退。
此人正是吕布麾下八健将之一成廉,此人向来勇猛善战,时常跟随吕布冲锋陷阵,所向披靡。数日前,领着十余人充做百姓混入到城内。这也是庞统提前设下的计策。
且说成廉杀散城门处几名曹军,其余十余人抵挡从城头杀来的曹军。成廉亲自搬开顶住城门的石墩,再一刀砍断吊桥的铁索,轰的一声,吊桥重重的落在护城河上。在城门处攻城的吕军,纷纷开始从吊桥向城内涌去。
在东门外指挥攻城的陈兰,见城门打开,便开始全军压上,向城头疯狂的发起冲锋。
满宠在西门正指挥者守军守城,当陈兰和成廉已经汇合杀向城内,引起的欢呼声,终于让满宠感到一阵怀疑,想要派人去查看西门怎么回事,一名浑身是血的曹军跑上近前,扑在满宠脚下,声音颤抖道:“大人,西门失守了,敌军杀进城来了,此刻正向西门杀来!西门处不知何时,突然杀出一支十余人,趁着我军毫无防备,杀败我军城门的兄弟,然后砍断铁索,将城外的吕军放进城来了。”
“什么?”满宠脸色升起一股怒气,气的握剑的双手在颤抖。不过,很快满宠就冷静下来了,既然敌军有内应,此时当派人前去夺取西门,汝阴城才有一丝希望。满宠唤来副将,令其一千人马前去争夺西门,将敌军赶出城内去。
满宠的打算是好的,可是西门被攻破,城内的曹军心中如坠深渊,以为其余三门也被攻破了,进而士气低迷。
很快成廉和陈兰率领一千吕军杀奔西门处,正遇准备支援西门的一千曹军。双方开始于城头城下厮杀起来。成廉勇猛无比,手中大刀连番劈砍,可谓挡者披靡。带着二十余人直往城头杀来。狭窄的通道处,尽是曹军和吕军,一时之间僵持在一起。
成廉哇哇大叫,一把推倒一名曹军,而后双腿一蹬,借此纵身爬上了城头。刚一落地,数杆长矛刺来。成廉见状,就地一个翻滚,滚到那几名曹军身前,手中大刀毫不留情的斩向曹军长矛手的腿部。随着痛苦的声音传来,几名曹军滚落在地上抱着短腿嗷嗷叫着。
成廉随机腾挪闪转,一路向前,杀出一条血路,有了成廉争取的空隙,吕军终于涌上了城头。
城外,黄忠见东门攻破,再命人前去从东门门攻城。看了城头一眼,见西门上正在混战,黄忠大喝道:“其余人等随我冲!”
黄忠翻身下马,手提盾牌,将大刀丢给亲兵,率领其余吕军向西门城墙攻去。黄忠凭借着矫捷的身手,很快爬上了城头。既然已经效忠吕布,那么此战,成廉已经夺下了头功,他黄忠自然是也要立下功劳。更何况此时,已经不需要他亲自指挥了。
随着一声声欢呼传来,西门大开,吕军如潮水攻入城内。城内外吕军终于汇合,便联手开始围剿城内的曹军。
满宠终究是文士,面对这种一将定胜负的战场厮杀,丝毫起不到什么作用。见识不可违,只好在亲兵的护送下想杀出重围,却被黄忠带着人围在了北门处。
“降不降?”黄忠面对四十名曹军,持刀喝道。
剩下最后的曹军相互看了看,眼中闪过决然之色,然后齐齐攻向黄忠。
黄忠大怒,大踏步向前,手中大刀连斩,两名曹军立刻被枭首。不一刻四十名曹军被黄忠一人斩杀殆尽。
满宠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满是冷漠,缓缓的将长剑架在脖子上,口中悲呼:“主公,宠不能再陪你阵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