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到的吕布赐给他的府邸前,带着忐忑的心情看着眼前的大宅,只是大门紧闭,也无一人在门前。鎏金的吕府二字,气派恢弘,大门是朱红色的,府门前还有两座石狮子,静立在门前。
吕蒙翻身下马,牵着马向大门走去,伸手叩门,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仆人打开大门,看到吕蒙时,欣喜道:“是少爷吗?”随后朝身后喊道:“少爷回来了。”
府内一阵响动,那名老管家将门拉开,接过吕蒙手中的缰绳,将吕蒙迎了进去。
吕蒙径直向大厅走去,边走边问牵着马的管家问道:“我娘呢?”
“夫人正在前厅等候少爷呢!”
吕蒙大踏步向前走去,来到正厅就见到吕母坐在大厅中,脸上带着股威严。吕蒙撩开铠甲,跪拜道:“娘亲!”
吕母威严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脸色又恢复到那般严厉的神态,依旧坐在那儿道:“坐下吧!”
“多谢母亲!”
吕蒙在吕母下首的位置跪坐了下来。母子二人一阵沉默,还是心中忐忑的吕蒙说道:“母亲最近身体可好?”
“好的很,可我宁愿不好,也好让你没有了牵挂!”吕母寒声道。
“母亲可是怪儿子背离江东投靠主公麾下?”吕蒙知道母亲为什么生气,无非就是自己因为母亲而做出了三心二意的举动。所谓忠臣不事二主,吕母虽然没有读过圣贤之书,可也知道忠孝两难全。可他自己竟然为了母亲而投降了吕布,这让吕母以为,自己的儿子因为自己而做出这种不忠不义的举动来。
吕母也知道吕布对他一家很好,不仅赐给了这座大宅子,还赐了许多家丁丫鬟,但吕母并不稀罕这些。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儿子,是否能顶天立地做个真正的大丈夫,做个忠臣。若是他日,自己的儿子还会因为自己再度投降别人,那她宁愿死,也不愿自己的儿子做出背义之举。
“既然你知道,是不是觉得娘亲是你的累赘?”吕母疾言厉色的看着吕蒙喝道。
吕蒙慌了,连忙低下头去道:“不敢,儿子从未这么想过!”
吕母此时激动的拍了拍案几道:“娘亲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你莫非全忘了?”
吕蒙道:“娘亲息怒,儿子无论投降还是不投降,但绝不能留下母亲大人孤苦无依!当时儿子被擒,本已抱着必死之心,可儿子后来想到不能丢下娘亲,在那个情景下,儿子又该如何做?若是狠心丢下娘亲,儿子这一辈子又岂能心安?”
吕母更加怒道:“自古忠孝两难全,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吕蒙张口结舌,良久才叹了叹气道:“娘亲,孩儿错了,请娘亲不要生气。”
“哼!”吕母起身道:“娘亲好好的,你以后就不要打扰我!”
两名侍女连忙一左一右扶着吕母往后院而去,只留下吕蒙一人在厅中。府中的家丁丫鬟全都躲了开去。
一名机灵的小厮连忙跑向陈宫的府邸,原来当日司闻曹奉刘晔的命令,将吕母接到徐州后,由陈宫安排。陈宫见这吕母为人性格刚烈,但素知大义,生怕这吕母会做出自尽的举动来。若真是如此,那吕蒙必定会怪罪吕布。
陈宫得到小厮的禀报,苦笑着对一旁的庞统说出事情的始末。庞统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公台不妨去请将军,再唤来将军麾下所有人,去吕府上为吕蒙请罪,吕母感动之下,必定不会再怪罪子明。”
陈宫闻言有理,立刻便派人去办。
吕布正在后院中享齐人之福,听闻此事后便唤了一身衣服,随后又派人去请来赵云、臧霸等人,而后汇合陈宫、庞统,直奔吕蒙府上。
吕蒙正在府上愁苦,不知如何能够劝解自己的母亲。自己也知道母亲素知忠义,对自己投降一事非常生气,有可能都会不认他这个儿子。也就在这时,就见吕布在众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吕蒙府上。
连吕布都亲自来了,府上的管家连忙通知了吕老夫人。吕老夫人在丫鬟的簇拥下来到堂厅。
吕布率先上前行礼,道:“见过老夫人!”
“不敢不敢!”吕母见吕布气质不凡,浑身霸气威严,心中倒是惊讶不已,倒真是个英雄人物,竟然还对自己客气。
“见过老夫人!”陈宫、臧霸、赵云等人也都纷纷见礼。
这下把吕母弄得有点惶急不安,连忙回礼。
吕蒙走到母亲身边道:“这位是主公!”
吕母点点头道:“为娘省得了。”
吕布轻轻一笑道:“他们都是子明的同僚,给老夫人见礼是应当的。听闻老夫人教子有方,子明年轻时便投身行伍,老夫人不仅不担心,反而还鼓励子明上报朝廷,下保百姓,夫人的深明大义,倒是让吕某佩服。今日回徐州,特地携众人拜见,还望老夫人莫要怪某唐突。”
当初吕母被接到徐州时,陈宫不仅亲自安排,还时常隔三差五的就上门来拜见吕老夫人,询问是否有何短缺,反正所需之物都亲自安排,渐渐的消除了吕母心中的芥蒂。
所以对吕布等人并没有不悦,而后吕布介绍起陈宫等人,臧霸和陈宫,吕母是自然认识的,臧霸还带着人来帮吕府修缮宅邸,至于赵云,吕母见了也是英武不凡,还有庞统,都是些人物,这让吕母对吕布不禁刮目相看。
吕布虽然是为吕蒙之事而来,但又不好直接想问,只得说些家常话,特地又表明自己的志向,让吕母认为自己并不是那种胸无大志之人,为的是让吕母觉得,吕蒙投靠自己并没有错。然后又顺便聊起了当日吕蒙投降的经过。
吕母听到这,叹道:“老身时常教导子明,做人,要有正气和忠义,从他投身行伍起,就让他勿要挂念老身。今日能够拜在主公麾下,他日若是又因为老身投靠在别人的麾下?如此三心二意,老身又怎能心安?”
“老夫人,子明孝义可嘉,单凭这点,就让我等钦佩。老夫人何必怪罪子明呢?若是在下,也说不定做出和子明一样的举动。我大汉朝素来以孝义治天下,子明的选择并没有错。”陈宫在一旁笑着解释道。
“老夫人,英雄可为而为之,不可为而不为之,子明担心老夫人孤苦伶仃的在世上无依无靠,就算赴死又岂能心安?这便是可为。再者,子明拜在吕将军麾下,又不是投降关外异族?任何一个我大汉儿郎也绝不可为之,否则人神共愤。将军求贤若渴,礼贤下士,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便是可为。”庞统喝了一口酒也道。
吕布也接着道:“布要争夺天下,扫除于内,自然需要众人与布携手,此乃英雄之志,子明若不是因为这个岂会拜在某的麾下?”
吕蒙向众人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又偷偷看向母亲。
吕母心中叹了口气,心中思索着,吕布是个英雄人物,他的麾下文武都是不凡,他日也说不定能成就大业,想到这,看向儿子吕蒙道:“为娘生你的气,乃是怕你日后做人做事心中无恒心,岂能成事?大丈夫建功立业,上报国家,下安黎民,才是英雄所谓。为娘好得很,勿要以娘亲挂念,这便是娘亲对你唯一的要求。”
吕蒙跪倒在地,哽咽道:“母亲,孩儿知道了。”
吕母也亲自扶起吕蒙道:“你的心,为娘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