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没有说话,离倩儿也没有继续说话的想法。她很清楚,慕容秋思其实对待感情是一个很死脑筋的人,当初周玉琴救他的时候,他极度消沉,据说就是因为一段感情。详细情况并没有人对她提起,可她能明白,一个从一段感情中恢复出来,是因为另一段感情。然而,当那另一段感情崩溃的时候,他也会随着崩溃。
不知是过了多久,周玉琴只觉得阳光过分地刺眼。觉得身体很舒服,原来那种隐隐的觉得难过的感觉没有了。她好像是睡了一觉,梦里似乎有人和她亲热。她的两颊泛着红晕,她怎么会做那种梦?而且,她还觉得并不反感。
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头。她也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可这种感觉好极了,她想,回过头去,一定会有一个爱她的人正等着她醒来。然后,他们可以一起做很多事…
“琴儿,”的确是一声很轻的呼喊。
不过,她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脑海中,一幅幅画面接踵而来。慕容秋思走了,她狠心地刺了他一剑,没错,他走了,他离开了。那么,睡在自己身旁的人,不会是符坚吧?好可笑的一种说法。
于是,她缓缓地转过头去看。是的,符坚,这个始终插在他们之间的男人,这个她说不出爱还是不爱,却不舍得他受伤害的男人。她以为自己会大声喊出来,然后哭喊着要杀了他。事实上,她却很冷静。出奇地冷静。就像接受了这一切一样。她忽然想笑,“呵呵呵呵,哈哈哈……”
“你笑什么?”符坚温柔地问。
“笑我自己啊。”她嘲讽地回答,“我不停地责怪秋思离开我,责怪他不守诺言。可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接受了你。原来,真正不贞的人,是我。”
符坚眉尖微蹙,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话来回答。可这话,明明听了很开心。接受了我么……
“旧人已逝。琴儿,”符坚想了想,还是伸手拂干她眼角的泪花。“假如说你还是觉得我这个有缘人,你可以再一次刺杀我。这一次,我保证不欺负你。”
“你…”周玉琴竟觉得有种莫名的感动。回想起自己一开始刺杀他的情景,那句:只为了一分无缘斩断你这有缘。现在竟觉得有些可笑,那时候符坚并不认识自己,自己却给了那样一个机会。“符坚,是不是一切真的都是天意注定?也许,我太过天真。以为真的能够与天斗。”
符坚沉默了,好一会儿不再说话。
“倩儿,我是不是很可笑?”慕容秋思忽然开了口。
离倩儿不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发愣的望着他。
慕容秋思微微偏过头,望着她。“琴儿并没有亲口告诉我,她不爱我了,她爱符坚。我就这么急着把她推给别人。是不是太可笑了?”
离倩儿一时回答不上他的问题,他们三个人住一起,慕容秋思和玉琴又受符坚限制,很难说其中会不会有诈。也许正是符坚的阴谋。可那时候玉琴说的那话,她又觉得不像是假的。再加上她刺了慕容秋思一剑,却没有追上来,依着玉琴的脾气,不可能丢下他不管。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判断这件事了。
“算了,事已至此。”慕容秋思也没有逼着她回答什么。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觉得痛,也不觉得哪里伤了。
宛竹居中,两人一度的沉默。符坚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
“对不起,我别无选择。”符坚低垂着头,等待她的开口,他绝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
“我体内的毒,是你治好的么?”她提了一个问题。似乎是不经意。
“还没有完全清除干净。”符坚如实回答,“不过我会想办法。”
“你在慌乱?”她也是低着头,就那样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身体。“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可似乎她说对了。因为她可以清除的看到他的身体微微一颤。
“你爱我?”她又问了一个问题。
“是。”符坚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个问题,想想这居然是他第一次正视。
“可我不一定爱你。”她的回答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决绝,“虽然我们会在一起。”
符坚微微一笑,琴儿。“足够了,符坚有你。”
“倩儿。”马车上,慕容秋思又一次开了口。
“怎么了?”离倩儿慌忙去看他,却着实吓了一跳,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泪珠子一串一串地涌出。“秋思,你别这样。”
“晚了,一切都晚了。”他自言自语着,“是我输了,她的有缘人终究不是我。”
“什…什么晚了?”离倩儿有些慌乱地抚着他的胸口,希望他可以冷静下来。“秋思,你受了伤,别乱动,也别动气。冷静点。”
“她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他最后这么说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什么,离倩儿只看见两行泪水不断从他紧闭着的眼框里涌出。一旁的天劫剑忽然在鞘里躁动不安。
离倩儿拿起来,握住天劫剑。也是抑制不住天劫剑的躁动。
“你怎么了?安静下来。”离倩儿不安地紧握着天劫剑,只好试试语言沟通,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可笑至极。“安静点行不?”
苍啷啷,离倩儿只好把天劫剑拔了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看这把剑。剑柄部分跟地绝剑一样,是一只浮雕的蝴蝶,不过不同的是,这只蝴蝶头朝着剑刃的方向,跟地绝剑正好相反。而剑刃则长五尺,刃上雕刻上了一种奇异的花纹,仔细去看,就像是捉摸不定的雷电。
很奇怪,天劫剑这样拿在手里,并没有了刚才的躁动。离倩儿头脑中不断想起地绝剑的情形。这样一对剑,上面的雕纹都差不多,可总感觉有一个点说不通。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夫人,您要去的地方,到了。”外面车夫已经把车停了下来。掀开车帘,请示离倩儿。
离倩儿觉得晕死,什么人啊,都是。不过透过帘子看了一眼外面,是浮云山没错。不过只到了山脚。“车夫,我不是让你带我去浮云山山顶吗?这才到了山脚,怎么不走了?还有,别乱叫,本姑娘可还没出嫁呢。什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