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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问道:“师姐,我如此狠毒乖张,你不以我为耻吗?”

方芷莨温柔一笑,就像许多年前,看着周念平临窗苦读的模样,有欣慰,也有赞赏,“你对父亲恨之入骨,对母亲则是又爱又恨。你年纪便饱受折磨,可你仍然活出了我和爷爷希望的样子。”

“真的吗?”周念平经常对自己有深恶痛绝之感,信心不足,很难相信方芷莨的欣慰赞赏是出于真心。

方芷莨道:“你对所有坚强的母亲都深怀敬意,对每一个家庭不幸的孩子都深怀同情。你明明对长风和林渊又嫉又恨,却始终能战胜自己的阴暗,把他们当亲弟弟一样疼爱有加。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

周念平『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方芷莨道:“在我的心中,念平从来都不是狠毒诡诈之人。你重情重义,淡泊名利,豪气干云,拥有一颗赤子之心,你所求的从来都不多,只是想要爱你的人,和你爱着的人。”

周念平『露』出震惊之『色』,许久无言。

多年以来,他一直活在痛苦矛盾之中,怨恨世人,也怨恨自己。有时精神抖擞,筹谋规划,设下一条条毒计。有时又自怨自怜,消极厌世,悲观自弃,以烈酒麻木自己。

儿时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早已忘记自己曾经的模样。那些痛苦的往事却日益清晰,撕扯着他的良心,扭曲了他的灵魂。

他就像一只陷入『迷』途的羔羊,不知从何处来,更不知往何处去,忘了本『性』,看不清内心。

方芷莨坦诚犀利的言语犹如一只有力的大手,拨开他心头重重的『迷』雾,让他看清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他所求的的确不多,不过是爱他的人,以及他爱的人。

方芷莨道:“你,长风,林渊,师兄弟三人,『性』情不同,梦想不同,本质却是一样。永远把感情放在第一位。你看似最聪明最狡猾,其实你最纯真,只要能得到爱,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周念平道:“现在的我好像不值得被爱。”

“胡,”方芷莨轻轻瞪了他一眼,“你为了给我报仇,费心费力筹谋规划,师姐心中是非常感动的。原来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就凭你这份心意,师姐还愿意像亲姐姐一样照顾你。”

周念平开心地笑起来,道:“长姐如母,师弟从没忘记过师姐的照顾教导之恩。”

方芷莨道:“如此来,你是愿意帮我的?”

周念平道:“我也不知能否放下仇恨,但我愿意尽力一试。”

方芷莨理解周念平的心情,他对父亲恨之入骨,反目成仇二十余年,日积月累,恨意只会越来越深,不是几句良言相劝就能化解开的。

周念平愿意一试,就是一个好兆头。日后循循善诱加以引导,未必不会成功。

方芷莨道:“你也放下对薛红莲的仇恨吧。”

周念平当即表示抗议:“那怎么行,老妖婆是杀害你的罪魁祸首,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方芷莨幽幽一叹,道:“我与薛红莲之间的恩恩怨怨,由我自己出手解决。你和长风,林渊都是普通人,寿命再长也不过百年而已,时光匆匆而过,你们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追求,我不希望你们把精力浪费在我的身上。”

“师姐此言差矣,”周念平的态度难得的严肃,“我们三个时候都由师姐照顾,师姐对我们有恩有义更有至亲之情。我们若不管不问,还算是个人吗?”

方芷莨道:“身为人母者,把孩子辛辛苦苦养大,是希望孩子成家立业。理想远大的母亲,则希望孩子修身齐家治国平下,师姐也是这样的心情,你们三个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定会如蛟龙腾空,你们帮我报仇,就是在浪费光阴,挥霍生命。”

周念平连连摇头,道:“不对,师姐得不对,我觉得此事很有意义,要不是长风那子胡『乱』掺和,薛暮烟早就死了,也许白柔已经取了薛红莲的『性』命。”

方芷莨道:“你还想要薛暮烟的『性』命?”

周念平攥紧了拳头,态度异常坚决,“我可以试着放下对我爹的仇恨,至于薛红莲那个老妖婆,我一定会设法杀了她。不管用什么办法,即使惹怒了妖族下大『乱』也在所不惜。”

方芷莨道:“你让长风去找老鬼,是想借刀杀人,你恨长风干预你的计划,你想除去绊脚石。”

周念平神『色』窘迫,很快恢复正常,嘻哈两声,道:“师姐真会开玩笑。”

方芷莨道:“据我猜测,你又重新谋划好了计策,长风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你才会狠下心肠。”

周念平的心思被揭穿,依旧面不改『色』,道:“我能有什么计划,师姐别『乱』猜。我给长风出难题,就是想看看这子的真本事。”

“他如今即使不死,也没了大半条命。”方芷莨的目光移向适才挂在墙上的画,“我对他,想用他的『性』命做赌注,唤醒真正的你。长风二话不就同意了,他真心想帮你。”

周念平吃了一惊,道:“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方芷莨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道:“他中了我的毒针,已经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周念平道:“师姐肯定不会任由他死,你想吓唬我,我才不上当。”

方芷莨道:“既然打定主意赌一场,我自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没吓唬你,没给他留后路,也不会出手救他,他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郑你愿意出手救他最好,不愿意出手就算了,师姐也不会怪你,更不会为此疏远了你。”

周年平心『乱』如麻,强行保持镇静,故意展颜一笑,“既然师姐不怪罪,我有什么理由救他。长风破坏了我的大计,就活该去死。”

方芷莨道:“兄弟之情你也不顾了?”

周念平道:“正如师姐所言,我对长风又嫉又恨,可我战胜了自己的阴暗,二十余年来视他如手足至亲,我照顾过他,疼爱过他,兄长能做的我都做了。我冒着生命危险进入隐仙国和白柔达成协议,被他一手破坏,是他对不起我在先,我可没对不起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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