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有微风,天空有微雪。
薄音拉着我的手忽而停住步伐,抬眼望了望远处,又收回视线看向我,眉头微微皱起,抿了抿唇瓣寻求我的意见问:“要不要破釜沉舟?”
我疑惑问:“怎么破釜沉舟?”
薄音忽视我这个话,扶着我靠着一颗壮实的树木,不到一会那群人又出现在视线里。
与刚刚的场景差不了多少。
薄音他想做什么呢?
那个名叫黎塘的外国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勾着唇用英语说:“你的小女孩很漂亮。”
“谢谢,我知道。”
薄音用中文回他,对方显然被他这理所当然的气势愣住,又问:“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薄音似笑非笑的勾着唇,两人又毫无预兆的打了起来,薄音的格斗水平貌似不低,这次他很聪明,先从后面固定住黎塘的脖子,然后从腰里取出枪然后抵住他的脑袋,冷笑道:“可能需要你送我们离开。”
黎塘的手下人蠢蠢欲动但却不敢上前,这场格斗,薄音占的唯一优势,就是黎塘的自负。
他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想玩弄薄音,他想踩着薄音的自尊,没想到被薄音利用。
而薄音所说的破釜沉舟,就是将我们自己送到敌人面前,然后找准时机威胁敌人。
薄音这法子说不上高明,只是决绝。
肯胆子大到将自己送给敌人。
我们从虎口逃离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距离薄音所说的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一半。
在熬过这一个小时就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薄音将我放在地上,然后捡起地上的树叶,刮了一点薄雪润着我的唇瓣。
我抿了抿咽下,喉咙好受了一些。
我偏头望向一边被绑着的黎塘,他镇定自若的看向我以及薄音。
这种镇定,就像刚刚薄音面对他的时候。
“薄音,你和他认识很久?”
不然双方怎么会有恃无恐呢?
“两年。”
“追杀了你两年?”我问。
薄音又刮了一点薄雪放在我唇边,看了眼黎塘,淡淡解释说:“被一条狗缠了两年。”
“哦,那个boss的爱人真是你杀的?”
“傻瓜,他说的爱人只是一条猎犬。”
啊?猎犬怎么会称为爱人?
薄音见我惊疑,捏了捏我脸颊上的肉,解释说:“那只蠢货不懂眼色,想咬我。”
我哦了一声,抬手摸着他的脸颊,忽而转眼看见一记冷光,我连忙扑倒薄音,背部疼痛异常。
刚刚用了我全身的力气,喉咙里有淡淡的腥味,我咽了下去看见薄音震惊的目光。
第一次……见薄音有这种目光。
惶恐的,不安的,急躁的。
薄音反应过来连忙抱住我的身子,快速几枪打在黎塘的身上,后者倒地很快没有声响。
薄音抱紧我,忐忑道:“时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点疼,我怕疼。”
我窝在他怀里,薄音伸手脱下我的大衣,用自己的毛衣替我止血,刚刚看见黎塘突然拿出枪,我想都没想,下意识的为薄音挡子弹。
即使他忍耐力超强,我也舍不得他痛,再说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而且
我现在不能没有他,不然我自己一个人也出不了这座山。
感觉身体一直在流血,我虚弱的靠在薄音怀里,难过的说:“我有点冷,大叔你轻点,痛。”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薄音手上用了劲,我知道他是想惩罚我的莽撞,但看我是真的痛,又松了力。
子弹穿过背部,薄音也只能暂时替我止血。
他包扎完毕又替我穿上衣服,但却黑着一张脸没有说话,我问:“大叔,你生气了吗?”
沉默。
“大叔,我没事,你别生气。”
依旧沉默。
“啊,我痛。”
薄音冷着脸看着我,随即将我裹的紧紧的,嗓音暗哑问:“既然痛,为什么要替我挡枪?”
为什么?
这是一个值得教他的机会。
我笑着说:“你是我男朋友,我喜欢你,所以舍不得你受伤,也舍不得你痛。”
“你觉得舍不得让对方痛,就是喜欢?”
我有些睁不开眼睛,半阖着道:“嗯。”
因为爱对方,所以舍不得。
薄音沉默,对我这话不苟同。
几分钟过后,我耳边听见薄音淡淡的声音问道:“睡了吗?”
“没有。”
我又冷又饿又渴,身上还痛。
“坚持一会。”
我嗯了一声,迷糊问:“薄音,你京城郊外的别墅,里面为什么会有许念的照片?”
薄音惊讶的语气问:“你早就知道许念?”
我固执问:“为什么会有?”
“以前忘了扔的,再说那个地方我几年没去了,如果不是你这个小东西气我,我怎么会去?”
我无辜道:“我没有气你。”
“是,你没有气我,你只是固执的做着自己的事,结交着自己的朋友,却不问问我的感受。”
我神识不清接着他的话问:“那你的感受是什么?”
“钟时光,我有精神洁癖。”薄音默了默,揉着我的脑袋,低声说:“接受你,是放弃了我所有的骄傲。”
“嗯?”
“所以,怎么不爱?”
“嗯?”
“第一次听见你名字的时候是从薛青的口中听闻的,那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钟家老宅那个从小就喜欢窝在我怀里的丫头,但薛青说你与钟家没有关系。
其实与钟家有没有关系,这不重要。薛青去世后,我翻阅了他所有的遗嘱,却仅仅只有五个字,而那五个字让我对你有了深刻的印象。
初次遇见你的时候就是在我妹妹书儿的婚礼上,我想这个女孩真的很活泼,可惜嫁人了。
但是嫁人了又如何?此后的很多时间我都是在书儿的口中听闻你的消息。你问我为什么会派舒一一去勾引严柯?那时候我只是觉得生活无趣,该有个人陪我一起,而你是最好的选择。
而你,让我有共度一生的想法。”
这些话听的迷迷糊糊的,我过了一遍脑子,又忽而忘了,我趴在他肩膀上问:“薄音,你刚说了什么?能再说一次吗?我额头好像很烫。”
“你感冒了。”
“哦,我想睡觉。”
薄音阻止我,哄道:“陪我说说话。”
“嗯。”
“想知道薛青所有的遗嘱吗?”
我不明问:“所有?”
薄音解释说:“每次出任务都会有一封。”
“写的什么?”
“时光,我爱你。”
我问:“谁爱我?”
“薄音。”
“哦,我想睡觉。”
薄音说:“陪我说话。”
“嗯。”
“何深是谁?”
我迷糊问:“何深是谁?”
……
我陷入了昏迷,后来的这些对话,在我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又高烧一场后全部忘掉。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军医院。
醒来之前,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感觉经过一个世纪的抗争。
醒来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的看了眼病房,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怎么没有一个人?
薄音去哪里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随后门被打开,我看了眼爸妈,故作委屈的神色问道:“你们的女婿呢?”
我爸见我这样,立马过来解释说:“时光,你昏迷了好几日,一直都是云辞陪着你。刚公司突然有紧急会议,他离开不久,但他完事后就会过来陪你。”
我哦了一声,问:“他没事吧?”
薄音的胳膊还受伤呢。
“他好着呢。”我妈不争气的看了我一眼,语气心疼道:“让你一天好吃懒做,胡作非为?你说好好的怎么跑到秦皇岛去了?”
“妈,我什么时候好吃懒做,胡作非为了?而且又不是我先提议去的秦皇岛,是裴尚溪提议的。”
其实是古诗诗提议的,只不过他背黑锅背习惯了。
“哎哟,刚到门口就听见诽谤了。”
裴尚溪踩着小碎步从外面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古诗诗和梁影。
我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哥也受伤了,昏迷了好几日到现在都还没醒。”古诗诗红着眼圈说:“之前在急救室抢救了好几天,我都担心死了。”
我担心问:“古词哥怎么受伤的?”
“听说为了救温凉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爸让我闭着眼睛再休息一会,我乖顺的闭着眼睛,因为疲惫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没有人,这是个单独的vip病房,床铺很大,很多设施都齐全。
我想下床倒杯水喝,但是扯到背上的伤口,我痛的立马不敢动,呆坐在原地。
等这股痛劲过去之后,我缓慢的行动下了床,倒了一杯冰凉的水喝下,意外的看见自己的手机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我过去拿了起来。
微信里有很多信息,都是古诗诗们在事发当天给我发来的,询问我到京城了吗。
我正打算放下手机的时候,有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发了短信进来,我好奇的打开,对方只是简单的几个字询问:“伤好了吗?”
我原本没打算回消息,但想到对方只是关心我,我还是编辑了两个字发送过去:“好了。”
正删除这条短信,外面的门被打开,薄音微微垂着脑袋关上门,随后抬眼……视线静默的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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