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的时候,何深还在身边,他微微闭着的双眸略有些颤抖,似乎在做梦,我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他立马睁开眼睛。
何深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有薄汗,我侧身看着他担忧问:“做噩梦了吗?”
“梦见家人了。”何深伸手附上我的手背,淡然的解释说:“十八年前他们出海遭遇暴雨,船被打翻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我就从军了,恍眼已经过了十八年了,真快啊。”
我只知道何深老家是沿海地区的,也听阮辰铭说过他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但是我却不知道他的家人如何不在的。
十八年前他十六岁刚入伍,也就是说他在孤独无依的情况下选择从军,目的很简单,只是求生存,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伸手轻轻的抱住他,将脑袋轻轻的靠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平缓的心跳,想用自己的温度暖着他。
何深平躺在床上,他单手抱着我像哄小孩一般轻轻的拍着我的背,也不言语。
直到外面朝阳初升,他才抱着我起身,嗓音柔柔的说:“我要离开了。”
“早上的飞机票吗?”
何深点头,我又看着他眼睛问:“何深哥哥,你一周后会回来陪我的对吗?”
不会有危险的对吗?我有点草木皆兵,无论薄音离开还是何深离开,我都觉得他们在做一件大事,而这事我无从探知。
“小时光,在医院等我。”何深松开我下床从一旁的白色袋里取出一个礼盒,放在我手心里说:“这是送你的礼物。”
“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我喃喃的问,随后打开礼盒,是一件黑色长袖旗袍,布料手感好到极致,上面浅蓝色银色微红色的线丝环绕,绣着精致繁琐的花纹!
“除夕那日,阴雨浓雾,远山黛眉,远远的看见你穿着一款旗袍,但那个颜色不适合你,我们的时光是妖娆美丽的,黑色的布料打底,微红银色为纹,再加上这是我拜托京城的老师傅——为庆刺绣丝巾的老师傅亲自为你做的,我想你可能喜欢。”
除夕那日我去看他,也是两年后第一次遇见他,那天我摔倒异常的狼狈,是他闷声不吭背着我下山,护着我。
我高兴的将这件旗袍紧紧的拥在怀里,笑着说:“为庆做刺绣的老师傅,能够为我做一件旗袍,你一定花费了不少心思。”
何深笑着说:“呐,是啊,他脾气执拗不肯做这件旗袍,还是我求了很长的时间。”
我说:“谢谢你,我会好好收藏。”
“比起收藏,我更想你穿着,我真的要走了。”何深想起什么一般,将自己黑色的手机放在我手心里,说:“我昨晚将你的手机卡装我手机里了,你先用我的,有什么事我会主动联系你,记住不能吃太辣的东西,也不能趁着我不在的时间到处乱跑,更不能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和别人吵起来。”
有什么事他会主动的联系我,而我不能主动去联系他,就像曾经出任务的薄音一般,我微笑着说:“何深,你真唠叨。”
“我会唠叨一辈子的。”何深站在床边将我拥入怀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的小姑娘,在这里好好的等我回来。”
“好。”何深松开我走到门口转身看了我一眼,神情温雅的笑了笑随后离开。
我心底不知为何忽而慌乱,我连忙跑到门口出声喊住那个孤寂的背影道:“何深哥哥,我和孩子在这里一直等你。”
他步伐顿了顿,说:“我知道。”
他没有转身,走进了电梯。
我那时候的慌乱是对的,何深此去墨西哥断了半个月的联系,再次回来的时候身上布满了伤痕,他受过非人的折磨。
而我那句等他,是他一直坚持下去的理由,何深他的每一步都走的步步惊心!
我收回视线转身,看见坐在走廊长椅上微微垂着脑袋的男人一愣,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商务皮衣,里面兜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打着黑色的领带,双手揣在衣兜里安静不语。
他坐在这里多久了?我此刻没有心情搭理他,进房间将何深送我的旗袍重新装回礼盒里,又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的桌上。
我用何深的手机给古诗诗打了电话,问她道:“庆昨晚守着你了没?贞洁还在吗?”
昨晚我住院,何深在医院陪我,索性我就让古诗诗去邑城将庆接到她那边去。
“你放心吧,顾庭什么都不敢做,法院那边有消息了,离婚一案快开庭了!”
“那就行,庆这段时间交给你照顾了,还有……诗诗有时间你多陪陪嫂子。”
“嫂子现在还在睡觉呢。”古诗诗笑嘻嘻的说:“我刚给嫂子打电话是哥哥接的,他说嫂子还在睡觉,有事下午说!”
昨晚古词是哄着谈温凉了,还抱了美人归,**一刻值千金,古词赚了!
“哦,那好我挂了。”
古诗诗问:“要不要我来陪你?”
“算了,晚上你还是把庆带过来吧,没有它在身边,我不习惯!”庆在身边还能照顾我,还能陪我倾听,而且还不会打断我!
掐断了电话之后我换上何深昨晚给我买的宽松衣服,也换上了他给我买的平底鞋,就拿着他的手机打算出门去楼下吃早餐。
这是京城最好的军区医院,我在这里住过院薄音也在这里住过院,我对这里熟悉的不行,也知道楼下的小餐馆早餐好吃!
我打开门的时候还是愣住,没想到薄音他还维持刚刚的动作坐在长椅上,他听见开门声,目光淡淡的望向我,也不言语。
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我收回视线忽视他径直的走进电梯,而薄音却伸手推开电梯门进来,我一愣却不知做何反应,他这是换了战略?
薄音沉默的站在我身侧,也没有搭话的意思,我心底暗暗呼吸一口气,强烈的忽视身边如此熟悉的气息。
电梯到达一楼,我出去薄音也出来,用沉默固执的方式跟随在我身后。
我心底觉得烦躁,坐在餐馆里的时候点了早餐,薄音也和我坐在同一桌,他看着我语气淡淡的对服务员说:“与她一样。”
他这一系列的行为,让我终于忍不住质问:“薄音,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没有好脾气,我也懒的给他好脾气!
“你和孩子等他回来是什么意思?”薄音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语气淡淡道:“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个孩子是薛青的?”
我心底一惊,他这是在怀疑孩子的父亲不是何深,也在心底认为这孩子就是他的,只要他有这种认知,这个孩子……
不能让他抢走这孩子!
我心底浮乱如云,但面上还是笑着淡定的转移问题道:“那个薄景挺不错的,虽然性格与你大不同,但我却觉得这样的孩子比你懂情,薄景……薄家的长孙啊。”
薄音脸色一冷,沉声道:“我说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扯有的没的做什么?”
这时服务员将早餐端上来,我喝了一口豆浆,笑着说:“薄音,你觉得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你是不是心底侥幸的认为这是你们薄家的种?如若是你觉得我会留下来?薄音当初我在医院外面拐你上床的时候就是要打掉严柯的孩子,我从来都不会和过去留有余地。”
我冷静的阐述事实,我要让薄音知道我的绝情和冷漠,我要让他自动远离我。
薄音手指顿住,将手平放在桌面上,嗓音略为忐忑的问:“钟时光,孩子是我的对不对?”
看!现在我无论怎么冷言冷语,他直接有本事自动跳过,我刚说的都成了耳边风!
“不是!”我语气不好道:“当初我可以拐你上床,难道我不会再拐何深一次?而且你记住我肚子里怀的孩子正好一个月,而我们分手两个月,你如果不信我现在可以去医院检查,让医生告诉你事实!”
薄音神色突变,眸子冷冷犹如冰封,我说的如此坦诚和坚决,薄音不会拉我去做检查的,他心底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兜兜转转,还是薛青。”薄音语气顿了顿,道:“无论孩子是谁的,看你的样子他都只能是薛青的,是不是?”
“不,是何深的。”我笑着解释说:“薛青是两年前拥有信仰的薛青,而现在是何深,是我孩子的父亲,也是我以后一直想依赖的人。”
“钟时光,你变的太快。”薄音起身双手撑着餐桌,头压过来视线与我齐视,低着声音说:“两个月前,你还将我压在床上,脱着我的军装说喜欢我的话,而如今……当初在巴黎我是不该丢下你,但你也太执拗。”
我冷笑着问:“什么是不执拗?接受你和许念的孩子就是不执拗?薄音你想坐享齐人之福,简直是妄想天开,没有什么会一直如你愿!”
还有什么叫我将他压在床上?这话听着怎么感觉他这么委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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