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没有动刑的审问,毛文龙知道了是谁刺杀自己了,他很欣慰,欣慰于没有官员参与其中,这事情就好办了,民间的刺杀,就可以让自己放手施为了。本着有仇不隔夜的态度,毛文龙需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报复手段。
但除了晋商之外,竟然又牵扯出了现在大明最大的帮派漕帮。这些所谓的江湖豪客,大部分都是漕帮精锐打手,他们一是拿了范文斗的钱,但也是执行漕帮的安排派遣,也就是说,漕帮也是刺杀的组织者之一。
自己怎么就结仇了漕帮呢?这让毛文龙很是迷糊了一阵,但转而也就释然了。
漕帮,是运河开通后,依靠运河南粮北调,供应京师和边防,围绕着漕粮的征收和运输,生长出一套盘根错节的潜规则体系,专有名词曰“漕规”。漕规是对法定利益分配方式的私下修改。首先修改与农民的关系,通过“浮收”多刮农民几刀;然后调整内部关系,尽量公平合理地分肥。漕规在历代都遭到禁止。“漕口”机敏地抓住了这个把柄,并且借此安身立命,最终形成了一个帮派。
而自己在这里大张旗鼓的高喊着要开海创建天津港,如此一来,海上强大的优势,必将取代运河,如此一来,就等于砸了漕帮的饭碗,那可是一个巨大的利益蛋糕。这个利益是依靠漕运而形成的强大实力的漕帮的立命根本,毛文龙动了他,就等于断绝了漕帮的命脉根本,这的确是大仇恨,真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系。
一旦运河废弃,漕帮十几万帮众,还有他们身后上百万的人家,吃饭就成了巨大的困难,想一想那样的后果,现在毛文龙竟然感觉到不寒而栗,不是为自己的良心,而是为了那巨大的灾难性后果。
走海运运输,这是历史的必然,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慈悲而改变什么,但是在这个内忧外患的时候,一但百万帮众因为生计无着落而揭竿而起,其实这比后来崇祯裁撤驿站更要命。
崇祯年间,裁撤驿站,且不管他的对错,它造成的后果是恶劣的,是那次裁撤,让懂得纪律的十几万驿卒没了约束,哪怕是名义上的约束而加入了农民军,让本来是一盘散沙的流寇,在本质上得到了改变,迈向了真正的军队形式。
不过说实话,他们造成的恶果只是在山陕之间,只要当时大明财政宽裕,崇祯皇帝不是心情急迫,局势完全可以控制在小小的陕西。
但是漕帮却不同了,他们本来就有着严密的组织,而且势力沿着运河,从江南一直达到京师,沿途经过几个省,而且还都是大明王朝财税的重地,一旦这个漕帮帮主振臂一呼,糜烂的就是几个大明王朝的核心省份,让大明王朝的财政雪上加霜。
现在毛文龙想到那样的后果,简直是有上吊的心情,穿越人士并不一定都做成好事,物极必反,欲速则不达,这真是至理名言。看来自己必须为自己的急功近利造成的伤害,做出补足,否则后果就相当严重,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压下心中惊涛骇浪,毛文龙面色波澜不惊,神色淡然的道,“那这个三床弩也是那个应该叫范文斗的给你们掏弄来的吧。”
“是是是,是他给我们的,咦,大人,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叫范文斗?”然后是一番豁然顿悟:“是了,这个范文斗一定是大人最大的仇家。”
毛文龙就微笑着点点头。这么说绝对对,现在晋商八大家就是自己最大的仇家,比自己杀了他们父母的仇恨还深还大。
这些江湖豪杰立刻抓到了救命稻草,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大声的表态道:“大人放心,我们这些汉子最讲究义气,我等看到大帅风采,已经被您折服,啥也别说了,我们立刻就去太原,取了那老狗的狗头来,为您报仇雪恨。”
所有的人一起乱哄哄的吵嚷,一个个义愤填膺,就好像现在他们就可以走了一样。有那性子急切的,干脆站起来纷告辞,准备杀向太原,找那范文斗算账。
这帐的确得算,因为范文斗该大家的钱还没给呢。自己这帮兄弟拼死拼活的为他不惜刺杀朝廷命官,边关大帅,结果那家伙竟然在危机的时候,脚底抹油溜了,这是背叛,绝对的不仗义,对待不仗义而且还没给大家结账的家伙,必须要讨伐严惩,否则江湖规矩就坏了。
“慢来慢来,谁说我要放了诸位的啦?”毛文龙很疑惑的问道。
“怎么?大人难道要我们留下效命吗?”那个壮汉很傻很天真的问到。
“既然毛帅需要我们兄弟们们效命军前,正是求之不得,正所谓货卖帝王家,凭借我等这一身武艺,不要多了,一个参将就成,到时候我们杀向后金,取那老小野猪皮给您。”
毛文龙就微微一笑:“不敢劳动诸位为在下效命,我这个人有一个原则,那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敢假别人之手,那样才叫快意恩仇。”
然后也不看底下的这些人的表情,扭头看看王强。
王强上前一步,“大帅妹夫有什么吩咐?”
毛文龙就轻描淡写的道:“你看看,这就是江湖豪侠,一个个仗义无双,刚刚吃了范文斗的,这转眼就投靠了我,还要一个参将职衔,还要替我去辽东杀敌。”
王强就被鄙夷的哼了一声,自己身经百战不死,现在不过才是一个寄名守备,这帮家伙上来就要参将,难道杀你你还要给他一个将军当当?那可真的奇了怪了。
王强冷冷的问道:“那么这些好汉该怎么处置?”
毛文龙就淡淡的笑着道:“能为一些银子就不问青红皂白杀人的人,他们还是好汉吗?拉出去砍了吧。”
王强讨厌这些人,但听到毛文龙这么说,当时惊讶的反问:“这是我们自己的汉人,他们是俘虏,”
毛文龙就一瞪眼:“我压根就没把他们当俘虏,他们也不配做我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