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轰轰烈烈,由准备进攻辽西建奴女真而发动的战争,就这么虎头蛇尾的落下了帷幕,毛文龙的目的达到了,而且已经超额完成任务,努尔哈赤也躲在自己的老巢里,开始舔舐自己的伤口,准备下一个目标。
毛文龙按照规矩,继续召开这次总结大会:“吕一学,你的开销如何?”
吕一学小心的汇报:“整个战争,我们几乎没有任何收入,全是支出,一共开销各种烧埋使费,合计一百二十三万零七两。”
毛文龙对这个数字表示满意:“原先我们就是一群叫花子,经过这么多年来的发展,我们已经成了一个富翁,100多万并不多,我们还付得起,但是我再强调一下,这一次战死的蒙古人,抚恤要加倍。”
对于这样的要求,没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究其原因就是,毛龙带来的三千蒙古人,战斗力的确强悍,他们就是天生的骑兵,如果这次没有三千蒙古人追随着毛文龙,说不定自己的大帅早就战死在了赫图阿拉了。
虽然辽东人都能够骑马,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真正的骑兵,会骑马和骑兵,这是一个绝对相反的两种意义。
“只有通过这么优厚的抚恤,才能让我回到坝上的时候,再去征招三到五千骑兵,加强我们的实力,这一点非常关键。”
新的蒙古骑兵营头虽然听明白了,但依旧对毛文龙的感激不断,好安答就好安达,我们为银子和友谊付出生命,真的是物有所值。
许杰开始汇报整个战争的损失:“毛仲明最终损失了三千将士,张盘损失了三千,单将军损失一千,而围困正红旗,我们损失了五千。”
说这话的时候,歉意的向袁可立和沈有容笑了一下,这不是告状,的确是因为沈有容的瞎指挥,让东江镇阵亡了两万百姓,五千复辽军将士。
但其实也不怪他们二位,因为他们实在是不了解东江镇对天下百姓的理念,他们也实在没想到,为了草芥一样的百姓,复辽军竟然甘愿牺牲掉五千将士。
毛文龙立刻岔开话题:“现在来看,因为袁伯父的谋划,让我们的战果扩大了无数倍,不但得了复州金州,这个我们预先想要拿下的两个地方,更额外得到了海州和盖州以及岫岩,如此,便让我们将整个辽东半岛拿下了。这样,我们的双脚就站到了大陆上,从此,我不再是岛主,你们也不再是海盗,我们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东江镇,是真真正正的复辽军。”
东厂冯世宝得意的笑着接话:“此战最大的战功还是毛帅,突袭赫图阿拉奴遒老巢,挖掘建奴所谓的龙脉,这天下还有比这更大的战功吗?没有了,就凭借着这个战功,毛帅将再次高升。”
实际收复四卫,其实比那骚扰赫图阿拉和挖人家祖坟要大的多,但从政治上考虑,后者又比前者大的多,这就是所在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观点不同吧。
“刘将军,您的反正归明,真是天地义举,才有了我东江镇的大捷,我不管您兄弟如何被朝廷安排,但这个人情我记住了。朝廷的事情只有朝廷安排,但我的人情要还,我现在就郑重承诺,如果刘将军兄弟想要留在东江镇,我将和我其他的将士们一同看待。如果刘将军兄弟依旧想要回到山东去,那么我就按照我东江镇的标准,给您一半的军饷,每月足额发放。”
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人情,这也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回报,五万刘兴祚的大军,就这一笔军费,就是一笔相当大的数目,同时所有人都知道,大明内地的军队,一年要是有个一两个月的钱粮,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虽然现在大明财政略有好转,但对于军饷的发放,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养活自己的收入,还是靠逢年过节的时候,皇帝内帑的赏赐。
毛文龙有了这样的许诺,也就让这五万将士安心了。
刘兴祚感激涕零的站起来,冲着毛文龙拱手:“承了毛帅的情。”然后转头看向袁可立:“山东身处内陆,一项太平无事,我等兄弟归明,目的就是要杀奴报国,如果可以,还请大人上奏朝廷,允许我的军队在东江镇的管辖范围之内。”然后微微一笑:“这里当然有我私心,我是为了五万将士寻个饭碗,但也我实现为杀奴的抱负。”
这一点刘兴祚兄弟们做到了,历史上,皇太极兵临京畿,攻略山东,刘家兄弟全部战死。
对于刘兴祚的请求,袁可立就微微一笑:“这个事情倒并不必要上报朝廷,因为东江镇也归我登来巡抚管辖,朝廷已经将你划为我的指挥之下,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决定,将你的人马划拨到东江镇辖区,守卫金复盖海四卫以及岫岩,如此便是两便了。”
这样的决定,立刻让刘家兄弟大喜,毛文龙也为自己增加了四员猛将而欢喜无比,毕竟刘兴祚兄弟,后来对是对阵满清而战死的,至于他手下的五万将士,还是甄别筛选一下再说吧。
“论起功劳,在座的诸位都功不可没,我将一一上奏朝廷为诸位请功。”毛文龙大度的说着。
“张盘善杀大将定有功,罢免了其他三个营头,如此跋扈该怎么处罚他。”李光春突然站出来,大声的询问,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这话一出,大堂立刻气氛就不对了。
矿徒出身的营头各个愤愤不平,而原先跟着毛文龙的将校也怒目而视,朱明和单荩忠乃至后来的刘家兄弟却充满担忧的做壁上观。
袁可立和沈有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毛文龙原先笑的和茉莉花一样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按住张盘的肩膀,一字一句的对李光春道:“第一个军前不服军令,准备带兵脱离战场,等于临阵逃跑,该死;提出矿徒体系,故意制造分歧矛盾,该死;动摇军心士气,有造反的嫌疑,该死。有如此三该死,难道杀他不对吗?”
李光春顿了一下,但强硬的反驳:“张盘,不过是一个指挥使,却杀了守备,大明可有如此规矩?如此滥杀,该不该杀?”
毛文龙就坚定的,大声的驳斥:“指挥使比守备大一级,战场状况千变万化,当有决断。而我将进攻复州和金州的指挥权交给他,做了前敌指挥,就是一面之帅,就有生杀大权,不要说一个守备,即便大过张盘的参将单荩忠,如果违背了军令,也立斩不留。所以,我东江镇执行的是我东江镇的军法,如无如此手段,怎么统军一方。”
“那其他营头却无错,为何一并软禁?”李光春不依不饶。
毛文龙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们错在自报矿徒出身。”
随着毛文龙的这句话,大堂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很久之后,毛文龙痛心疾首的对李光春道:“大明,衰败如此,便是因为党争派系,而这个苗头,竟然又出现在了我东江镇,这是我绝对没有想到,也绝对不想看到的。如此不能心往一起,早晚就是我东江镇败亡的隐患。在平时,我也理解,毕竟亲情有远近,朋友有厚薄,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在两军阵前,在敌我交锋的紧要关口,却以派系为根本,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然后看向张盘:“你有罪,罪不可恕。”
张盘就站起来,心有不甘的拱手:“我虽行事鲁莽,但却一心为公,但不管怎么说,我杀定有功没有请示大帅,末将有罪,甘愿受罚。”
毛文龙直接驳斥了他:“你的罪过不是这个,而是在当时没有行霹雳手段,斩杀所有敢自称矿徒出身的人,斩杀所有敢自称出身镇江的人。”
然后脸色阴森森的说道:“我现在就颁发严格的命令,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敢提什么狗屁的镇江系还是矿徒系,以造反论处,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