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高从威远候的这番话中听出了其他意味,追问道“威远候的意思是,镇国公也与定国候一样,与传言不尽相同,具是有意藏拙不成。”
威远候点头应道“这是自然,若是镇国公真是个草包,又怎可能顺利接掌禁军。”
“可为何我听说的是正因为镇国公无力统领禁军才将威远候调回京畿。”麦高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恍然大悟道“镇国公府调你回京并不是为了让你帮忙控制禁军,而是要让你空出云中关守将的位子,以便让定国候接任,这才会如此,原来他们从几年前便开始谋划北辽一事了。”
威远候应道“不错,正是如此,本候并没有外人以为的那般重要,无非是个受人摆布的棋子,被执棋之人挪来挪去罢了。”
麦高还是有些不解道“可是我以为陛下也是不想让定国候顺利返京的,怎的按照威远候所说似乎却是并非如此呢。”
威远候面色微变,兀自说道“陛下自然是不想让定国候返京,只是本候以为定国候可以死于战乱,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非人力可控,但是绝不能因大通官员的而逼迫死,你能明白吗。”
麦高却是听出了些许别的意味,似笑非笑地道“威远候如此说我还真就有些不明白了,若是说为了不想激怒镇国公府,之前皇上明旨已下,既然让大军出兵都无需顾忌,不就正是表明了皇上已经不再管定国候的生死了吗。如今即使他因为我向北辽朝廷提出的条件,被北辽那边处置了,真的死在了草原,与死于战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威远候紧蹙双眉,极力解释道“麦大人想差了,之前之所以皇上说不用顾忌此事也不会惹怒镇国公府,皆是因为镇国公府清楚凭着定国候的本事定然可以全身而退。无论我们同不同意交换人质,是否会和北辽大军正面交锋,他都有能力自保,但这一切都是因着他和北辽的盟友关系。可是麦大人的连番作为却是个意外,不禁破坏了他们两方的关系,如今还将他们逼迫至此,若是定国候真的因此死在了北辽,镇国公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威远候的样子,麦高心中已是有了谱,淡定道“威远候说的这个我倒是明白了,只是若是定国候顺利返京,陛下必然还是要顾忌镇国公府不敢治他的罪,那我等岂不是白忙一场。”
威远候并没有发现麦高的变化,继续道“也并不算白忙一场,定国候回去虽说不能重罚,但是将他守将的职位撤了还是可以的,届时自是可以安排皇上的心腹接任,如此一来也算是在此事中有所斩获。”
麦高点了点头,突然正色问道“威远候,我有一个问题,皇上与你是否知道镇国公府和皇家商都院真正的关系。”
威远候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麦高为何会有此一问,诧异道“真正的关系?陛下与我皆知镇国公府是由皇家商都院扶持起来的,府中之人大都也是为皇家商都院做事,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关系不成。”
麦高闻言就笑了“老镇国公的父亲就是当年皇家商都院酒司的同知商都院事,而老镇国公则是接掌了盐司的同知商都院事,虽说如今定国候和镇国公世子在皇家商都院是何职位尚未可知,但想来以后必然也跑不了一个司部的同知商都院事。”
看着平国公世子和威远候闻此消息震惊的神色,麦高又继续道“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刚刚知晓此事,这几日事多还没来得及与你们细说,所以我想说的是,定国候返京于皇上和我等都是百害而无一利,若是能把他在北辽解决了是最好,若是不能也要想办法阻他一二,不然日后有得我们累的时候。”
威远候沉默半晌才悠悠叹道“如此说来有些事倒是都说得通了。”
麦高又道“其实我倒是觉得镇国公府没那么大的胆子在京畿动作,就算是定国候死了在了北辽,他们最多也就是对付平国公府和我,若说是直接拼个鱼死网破怕是还不到时候,毕竟他们还有镇国公世子在,又不是彻底断了香火。”
威远候却是摇了摇头“镇国公世子年岁尚幼,挑不起镇国公府的大梁,若是定国候去了,他们未必能够接受,朝中已有消息说太后身子已是不大好,镇国公府之所以现在还能在皇上那里有些面子情,无非就是因为太后,所以如今的镇国公府不能没有定国候。”
麦高与威远候纠缠这许久也有些不耐,且在麦高看来此人死不足惜,自己拐弯抹角地劝了这许久,但威远候在此事上却还是如此执着,麦高也不再留面子给他,直接一语点破了他的心思,戏谑道“威远候如此坚持,怕还是存有几分私心吧,莫不是为了平乐郡主。”
威远候闻言老脸一红,叱道“休要胡说,我怎会拿此等大事儿戏。”
但此番做派看在麦高眼里,越看就越觉得自己所料不差,无奈只好道“本官也不与威远候过多争辩,若是我所料不差估计过几日定国候就会随皇太妃一同来幽州了。”
二人闻言具是都略显诧异地看向麦高,麦高解释道“我们虽是不想让他回来,但是定国候自己却是绝不想死的,若我是他定然也是会想办法尽快与太妃返回大通,也免得夜长梦多。以定国候的谋略,他定是能说服北辽朝廷上下,理由无非就是将他送回大通交予我处置,以便表明北辽和谈的诚意,所以威远候就不用再过多担心了。”
威远候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也就不再纠结,告辞离开了。
见着威远候离去的背影,麦高不禁摇头苦笑,看向平国公世子叹道“果然是温柔乡英雄冢,威远候竟然会为了平乐郡主想要保下定国候,甚至不顾自己的立场和皇上的托付。他这般做法我们若是多加阻拦,说不得还会与他互生嫌隙,如今怕也是只能静观其变了,只希望他以后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