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高面带诧异地道“哦,原来如此啊,不过在下倒是有些好奇,你们对此事的细节是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的,是府衙张贴了榜文告示,还是那被杀的韦家子乃是被枭首你们见到了尸首,亦或是韦家事发之时你等就在当场,在下倒想问问,不知在座的其余诸位兄台可曾听到过这个消息,至少在下就未曾有所耳闻。”麦高敢如此说,正是因为当日之事乃是发生在韦家内院,如今韦家亲眷都已被押入了大牢,除了自己这边和姚家人外,应是只有皇家商都院派出的打探消息之人才有可能知道此事,短短时间内绝不会外传。
大堂内坐着的一众学子此时也具都是略显疑惑面面相觑,半晌后不少人都大声道“我等并未听说过此事,二楼的这位兄台问得对,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还有不少人也在附和,“对,对,你们如何能知晓这些内情的。”
那青衣学子见状不好,也只得道“我等也是在坊间听到的传言罢了。”
麦高故作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一则不知出处的坊间传言就能让你等认定那韦山长是屈打成招,果然是有才学之士。”话音刚落就又有不少人嗤笑出声。
到了此时那青衣学子仍不肯罢休,兀自镇定地道“就算韦山长当日是如实招供,那不妨再说说范虞候,单凭着韦山长随意的一番指证,就连审都不审,便那般被人诛杀在了自家门口,这是不是太过了些。”
麦高似是对此颇为赞同,“的确,按说朝廷官员获罪无论如何都要经过层层审讯,这般是有些异于常理,只是这范虞候是如何被杀的,在下倒是所知不详,不如可有知情的兄台愿意为在下解惑一二。”
一楼的学子中立马就有人扬声道“昨夜麦大人率人去范府查抄太祖遗物,当时范虞候拒不从命,在与麦大人亲卫的打斗过程中,一着不慎这才被人斩去了头颅。”
麦高恍然大悟地道“原来是这样,那看来不是朝廷和真定府的官员们不想审,而是犯人反抗拒捕,如此说来也属正常,那这位兄台又在质疑些什么呢。”
这时大堂中已经有人开始附和起麦高所言,“本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却是这二人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真不知是他们是如何想的。”
“还能是为什么,无非想显得自己高人一等罢了。”
“就是,就是,你看他们初时的那般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御史钦差呢。”
“真真是不知所谓。”
眼见着大堂内有越来越多的学子开始对这二人指指点点起来,局面已是完全扭转,突然又有一名身着绿衣的学子站了起来,他表情肃然,目光向着堂内一扫,四下里顿时一静,麦高见状便已明了,这怕是此番能一举定胜负的高手终于忍不住站出来了。转而麦高又想起,按照自己了解的商学堂的规则,若是书院也是那般的话,这穿绿衣的自然是要比青衣学子高上一截,此人想来就算不是夫子应也是个学子中的厉害人物。
那人待周遭再无人议论,转而向着麦高拱手一礼温声道“还未请教这位兄台大名。”
麦高不答反问,“在下是初来乍到,见着之前这及第坊内讨论的学子们也具都未曾自报家门,在下还以为此处是只论公理不问门庭呢,莫非是在下误会了不成。”
那人闻此神色一滞,“既然兄台不愿说,那也便罢了。”
麦高却是步步紧逼,完全不给那绿衣青年发挥的余地,摇头叹息道“这实在不是在下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世人都知,若是想与人相交,总是要先自报家门,然后再询问对方姓甚名谁,这本应是但凡有些教养的垂髫小儿都懂得的礼仪规矩。在下现在倒是实在有些好奇,你们几位到底是哪家书院教出来的,一个满口歪理,一个以讹传讹,一个不知礼节,肯收你等这般学生进学的书院果然是大善,难怪圣人云有教无类,只是你们书院的师长怕还是要再多费些功夫才好,毕竟几位如今……”
麦高话中的未尽之意不可谓不明显,四下里的学子们虽是有不少人摄于那绿衣青年的威势不敢做声,但还是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角落里的武家人更是笑的肆无忌惮。
那绿衣青年面色难看地道“兄台如此说话未免也太过了些。”
麦高笑道“在下多年走南闯北,性子也有些直,倒是不懂那么多弯弯绕,若是言辞中有所偏颇,这位兄台不妨直接指出来便是,在下向来不是那等听不进人言之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定然不会因此恼羞成怒的,还请兄台放心。”
那绿衣青年见在言辞上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就不想再和麦高继续纠缠此事,反倒是把话题又引到了昨日之事上,“我等此番相聚于此,共同讨论昨日发生之事,无非是因着不想清白之人蒙受冤屈罢了,既然这位兄台自诩有些见识,不如就与我等探讨一二。姑且不论刚刚我那同窗所说的诸多疑点是否周全,在下以为诸事无不可对人言,若是有人存疑,为了公理,那么解释清楚也未尝不可。”
麦高突然反问道“你们几人是不是倾了全书院之力也就想出了那四处疑点,所以才这般一直揪着不放,在下倒是有些好奇了,这韦山长不是商学堂的山长吗,而那范虞候也只是名普通武将,按说应是与你们这些士林学子关系不大,但今日你们这般尽心竭力地为他二人开脱,在下倒是以为这其中定有内情,你们几人莫非是他们在外走脱的同党不成。”
此话一出,最先提出质疑的那名青衣学子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简直是信口雌黄。”
麦高耸了耸肩道“你的同窗刚刚不是也说了吗,诸事无不可对人言,若有人存疑,那么解释清楚也未尝不可,言犹在耳,怎么轮到你们自己身上反倒是说别人信口雌黄了呢,这莫非就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在下此番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