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贸然开口相询,麦高又有些担心此事该如何自圆其说,毕竟他连那信使是男是女,年岁几何,身形高矮胖瘦都不清楚,又如何能判断出面前这二人是否又在蒙骗自己,反倒容易露了形迹,可若是不问,心中总还是存有些顾虑。
左思右想下,麦高还是决定试探着问询一二,状似不经意间又追问了一句,“二位大人不妨再好好想想,可还有什么该说又没说清楚的,如今我等既然都已经开诚布公地谈了,就莫要再有所遗漏才好。”
陈通判和韦山长二人有些奇怪地看着麦高,似是不知道他为何有此一问,毕竟如今他也算是将两人所知的那些内情都掏了个一干二净。
陈通判果然人老成精,心念微动,便探究地看向麦高,“麦大人如今对着我们两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不好问的,就算是涉及一些隐秘之事,想来日后也出不了这真定府衙的死牢,大人又何必这般顾忌,只管问便是。下官猜想,可是有大人想找的人,并没有出现在封龙山私宅的地牢之中。”
麦高见已经被陈通判看出了端倪,便也不再犹豫,于是就直接问道“本官虽是知晓你们安排府兵把守住了真定府通往各处的要道,且将所有出了真定府城的百姓和其他人等都关押在了封龙山。但却不知幽州城外你们是如何布置的,而从其他各处前来真定府和幽州关的人,你们又是如何处置的呢。比如说京中,比如说秦兰,毕竟本官还是有些消息并非是通过驿站传递的,如今却一直没有音讯,本官心中也难免有些担忧。”
韦山长故作聪明地道“麦大人是想说你和皇上以及武家之间的通信吧,所有从京中出来的信使,自是有镇国公府安排处置,我等又何需费心,镇国公府定然是不会容任何消息能从京中传到幽州关的。”
陈通判也是看向麦高直言道“至于大人提及的幽州城外的布置,却不是我等安排的,想必大人此来真定府多半是因着东北商学堂位于此处,但是大人也应知幽州城距离真定府尚隔着雄州保州定州几处大城,皇家商都院自是会另有安排。而武家的传信人只要进了河真州,自然是无法行至幽州便会被人拦住,不过多半不会危及性命,毕竟皇家商都院日后还要借此攻讦大人。”
麦高闻言豁然开朗,果然此前是自己着相了,竟是忽略了这些,也的确如此,各处通往幽州这一路上,皇家商都院在河真州根深叶茂,自是会层层设卡,如此一来,幽州定然会被围的如铁桶一般,任是丁点消息也传不进去。
只是若说京中往边关送信,会由镇国公府安排在京畿附近解决,麦高却是认为多半不会如此,毕竟镇国公府又如何能分辨离京之人谁是意欲前往幽州,谁又不是,贸然出手反倒是会引人关注,且镇国公府也绝不可能做到封锁京畿地区,所以此事必然是另有解决之道。
想到这里,麦高便故作疑惑地问道“本官自是知道镇国公府乃是负责京畿防卫之事,只是他们却不可能如真定府这里一般,直接封锁京畿周边,那他们又如何能截断京城与边关之间的通信往来呢。”
陈通判想必也是不很清楚其中内情,便只是道“镇国公府的确是无法封锁京畿附近,但是所有出京前往幽州关之人,所走的路线,却应是大同小异,皇家商都院只要一声令下,命从东京直至真定府这一路上,各府城的暗线格外关注些,总会将可疑之人拦在幽州城外的。”
麦高心下却不认为此事会如此简单,毕竟皇上派出的信使多半也不会是普通的侍人,若是和自己通信或许还不会太过重视,但皇上和威远候之间的联络对于日后局势的走向却至关重要,皇上断然是不会随随便便就派个人出来送这般要紧的消息的,多半须得是皇家死士才行,而这些人又岂会是能被人轻易就阻拦住的。
麦高觉得这其中定然还有别的内情,只是如今一时半刻也无法探究罢了。经这几番试探,麦高见这二人多半也不会知道更多的消息,就不再继续浪费时间纠结此事了。
直至此时,麦高也算是对皇家商都院与北辽朝廷的一番谋划,所涉及的种种内情了解的颇为清楚了,而陈通判和韦山长这里也再无什么能问得出来的,便直接道“想必此时二位大人对之后的去处心中多半也都有了准备,本官就不多说了,之前虽是下手重了些,但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分属不同阵营,想来二位也能理解。”
看着二人具都静默不言,麦高又道“韦山长也请放心,本官说话算话,罪不及家人,本官不会为难他们的,不过一切还是要等此间事了。本官尚有后续之事需要安排,你们二位就暂且继续在此呆上一阵子吧,若是又想起什么,不妨遣人来寻本官。”
说罢便让人又将陈通判和韦山长关入了死牢,便带着亲卫们离开了府衙大牢,去寻韦靖,也好对于刚刚了解到的这些情况商议一番。
派人寻来了韦靖,被告知他已将告示张贴出去了,麦高倒也觉无所谓,只是道“此番是本官杞人忧天了,估计多半不会有人前来攻打真定府了。”
韦靖顿时一愣,麦高便将刚刚问出来的那些消息同他讲了一遍,接着又道“如此也算是好事一桩,省得我们还要费心筹谋,提心吊胆的,接下来倒是可以好好修整一番了。只待大军前来,届时我先行返回幽州,你便留在此处等候我的消息,之后怕是还有不少事需要你在此处予以配合。”韦靖闻言忙点头应承下来。
而接下来的两日,麦高一边等着京中的消息,一边则是等着幽州关来人,直至第三日傍晚,才终于得到了城门处的通传,说是幽州大军已行至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