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河真知州和顾岩等人率领着几十万大军回到幽州之时,关外的临时居所也已是初具规模,经过麦高的一番规划整顿后,此时聚居在幽州关外的北辽属民,已经再分辨不出谁是士兵谁是百姓了,所有人都换上了由大通统一发放的棉衣,个个具是大通百姓的打扮,除了面容长相以及口音还有些许区别之外,再无不同。
而河真州的局面也已平稳,百姓的出行和驿站的通信往来具都恢复了正常,而麦高在真定府的言论和行事做派也被越传越广,诸事进展得倒算是都颇为顺利。
直至此时麦高才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命人给韦靖传去了消息,让他将河真州以及北辽的一应情况,以平国公世子和麦高的名义上奏朝廷,顺便也可试探一番京中如今的局势。
随后麦高便让顾岩等将领继续带兵到周边各州讨要物资,毕竟单凭河真州一州之力供养关外的几十万人,也实属在勉力支持,后续定是难以为继。
一番忙碌,转眼就已经到了年关,麦高看着关外那排列整齐的一栋栋房屋,袅袅的炊烟,满面安乐的百姓,终于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如今只待年后看京中如何动作了,不过想来局面应是不会太差。
除夕夜,结束了与一众官员的宴饮,麦高和平国公世子以及一众武家人聚在了一处守岁,平国公世子感慨道“这是你我一起过的第二个年了吧。”
麦高闻言颇感无奈,“我宁可回家陪伴家人,也不想和你一同过年。”
平国公世子也不介意,只是叹道“不知道京中什么时候会派人过来。”
麦高想了想道“我推测应是快了,想来过了上元节,多半就会有钦差从京中出发了,只希望来的能是皇上的人,不然你我怕是不会那么容易过关,毕竟威远候他们此时还被我们关在牢中呢。”
平国公世子笑道“这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多想无益,还是到时再看吧,总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在如今关外情况大好,无论如何最坏的情况是断然不会出现了。”
麦高也是随着轻笑点头,便也不再多想这些烦心事,转而和吴欠武凛等人嘻嘻哈哈地笑闹到了一处,屋内也总算有了年节的样子。
因着年关,算是又给麦高他们争取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待到一月末,城门处通禀说是有京中的钦差到了的时候,幽州关外的诸事已经是接近了尾声。
平国公世子收到消息,便立马带着一众文武官员,欲前往城门处迎接钦差。因着威远候等武将此时还被压在大牢之中,平国公世子有意放他们出来,却是被麦高阻止了,悄声道“做戏做全套,就算是此时将他们放出来了,也断然起不了什么缓和关系的作用,反倒若来人是皇家商都院安排的,我们怕是还会吃亏。”
平国公世子也觉有理,便也将此事放下。待到一行人赶到城门处,护送钦差的队伍已然入城。
行至近前,见为首一人是名气度沉稳的中年文士,麦高并不认得,但平国公世子却是面带惊喜地道“恭王叔,竟是您老亲自前来,一路奔波,想必定是辛苦,还请随小侄前往府衙宣旨,然后也好回去休息一番,侄儿已经备下了酒席,晚上给您接风洗尘,还望王叔不要嫌弃。”
麦高闻言,仔细端详下,发现此人容貌上的确依稀可以看出些与皇上的相似之处,想来这位就应是皇上的亲叔叔,世宗的同母幼弟,恭亲王。知道了来人是他,麦高也是跟着放心了不少,此人多半不会是和皇家商都院一路,故而应是也不会太过为难麦高和平国公世子二人。
一行人到了府衙,待恭亲王将随侍呈上的圣旨展开,一众文武官员齐齐跪下接旨,除了惯常的那些套话,麦高仔细聆听分辨,出乎他意料的是,此番皇上竟然没有召他与平国公世子二人返京,反倒只是让恭亲王来此巡视战后安抚的一应事宜,以待回京后将详情禀告皇上知晓。
这实在可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麦高和平国公世子二人的视线暗暗地交流了一番,心下不免暗暗窃喜,待到众人领旨谢恩后,平国公世子便想要先行送恭亲王回驿馆修整一番,只待晚上的接风宴再详述此处诸事的进展。
麦高刚想随其他官员一同离去,却是被恭亲王出声唤住了,他看向麦高道“不知麦大人是否介意多留片刻,本王还有些事想要私下里同你们二人细说。”麦高闻言忙恭声应是,便同平国公世子一并随着恭亲王返回了驿馆。
待三人到了驿馆,于恭亲王的房内坐定,恭亲王屏退了侍人,这才开口问道“你们不妨同本王详细说说此间的情况,也不要说那些花架子糊弄本王,皇上想要知道真实的状况。”
麦高此时却是不便多言,毕竟他不了解恭亲王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如何,很多话不知说出来是否妥当,于是就用眼神暗示平国公世子,由他将此间种种向恭亲王交代了一番。其间对于皇家商都院在此处的种种布置,平国公世子都是直言不讳,只是麦高却发现他并没有过多提及太祖传承之事,不过是因着姚家发生的变故,随意说了两句,恭亲王也没过多追问。
至此,麦高心里便有了成算,看来对于太祖传承之事,无论对于谁都是个颇为敏感的话题,毕竟此事涉及到朝中的权利纷争,对于皇室宗亲来说,算得上是个烫手山芋,想必轻易都不愿涉足。
恭亲王听罢平国公世子的一番讲述,对于他们在幽州以及河真州诸事上的处置倒是颇为赞赏,面上微微显出了些许笑意,“你们处置的很是得当,也的确解了皇上此前的危局,待到诸事皆了,皇上必有重赏。”接着便直接告诉了他们二人京中这段时日发生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