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麦高的这番解释,吴欠三人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于是愈发佩服起太祖的心思缜密。几人又闲话了半晌,麦高随手把玩着那个精致的木匣,思及太祖交待的过往种种,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细细思量下自觉说不得能勉力一试,如此谋划就算最终达不成自己的预期,却也是有利无害,且更可对太祖在孔家留下密室的真实目的加以掩护。
麦高越是顺着这个思路推敲,就越觉得可行,加之还可借此给皇家商都院和孔家这群人找些事做,也好让自己能腾出手来,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谋划布局,应对后续之事。心下主意一定,麦高也不不犹豫,直接对吴欠三人道明了自己的想法,又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吴欠闻言再次忍不住感叹道“高高,你可真坏。”
武凛也点头深表赞同,“你们这些聪明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也亏得你是自家人,同你为敌实在有些倒霉。”
一旁的严左也是一脸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向麦高,麦高见状无奈地耸了耸肩,“不然呢,太祖给我留下这么个烂摊子,我若是不先下手为强,皇家商都院势大,日后我们就只能疲于应付,倒不如趁此良机给他们找点麻烦,如此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也能轻松一些。”
于是几个人又嘀嘀咕咕地讨论了一番,确定了相关一应细节,便各自忙活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里,几人一直都在暗戳戳的筹备所需之物,而与此同时,城外也传来了消息,巡视的府兵探查到,护送孔毅棺椁的队伍已经行至商丘城的百里之外,不日便可抵达。
听闻此事,麦高便不好继续再对孔家那边置之不理,于是便带着商丘府尹和一众亲卫再次登门拜访。其实若按麦高所想,抛开为孔毅正名,他实是不觉得让孔毅葬入孔家祖坟十分必要,但是思及古人的想法多半是念着落叶归根,故而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尽力而为,也好全了孔毅的临终遗愿。
一行人到了孔府大门外,孔家门房如今看到麦高较之见到嗜人凶兽也差不了多少,立马就匆忙转身入府禀告去了。不多时,孔致便带人迎出了门来,双方如今虽说是相看两相厌,但孔家却是绝没有公然毁冠裂裳的勇气,于是孔致只得面上带着违心的谦恭,拱手问道“不知麦大人今日此来所为何事。”
麦高也是带着虚伪的笑意道“本官此来乃是为着孔毅之事,护送棺椁的队伍不日便将抵达商丘城,故而本官特来想着与孔老家主商量一番将孔毅葬入祖坟的一应章程,不知孔家主今日可得空,若是有事要忙,本官不介意等等,总不好等到队伍进城了再行安排,孔先生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如今孔老家主身负伤重,根本起不得身,麦高如此说,无非敲打孔致,安葬孔毅之事绝没有回旋的余地,定然要孔家今日就给出个说法才行,于是孔致也只得将麦高迎进门去,边走边又道“家父这几日仍未见转好,故而家中诸事如今皆是由族中长老们共同商议再做决断,不如大人在正堂稍等片刻,在下让人将长老们请来,也好同大人从长计议。”
麦高自是并不介意此事由谁拍板,便无可无不可地随着孔致于孔家正堂坐定,等着侍人去通知家中族老,前来讨论如何处置孔毅的后事。
只是麦高在正堂干耗着坐了半晌,也无甚动静,心下便知这是孔家族老有意为难,麦高也不甚在意,直接起身便对着孔致道“想来孔家族老们定然有不少军国大事要忙着处理,不过好在本官倒是颇有空闲,只是就这般同孔先生干等着也实在无聊,不如本官还是先去祠堂那里看看吧,说不得能寻到什么解题的灵感呢。”
转而又似笑非笑地意有所指道“况且本官记得上次本官探访孔家祠堂之时,族中的长老们倒是来得很快,想来今日应是也会如此,定然是比本官坐在此处干等要快上许多的。”
说罢麦高也不再看孔致难看的面色,转身带着一众亲卫,也不用孔致带路,便直接出了正堂,前往了孔家祠堂。
片刻功夫一行人就到了孔家祠堂的所在,按照之前的安排,让武家亲卫再次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祠堂围了个密不透风,将孔致和商丘府尹都一并拦在了外面。
随后麦高便带着吴欠进了祠堂后室,确定了无人在侧窥探,麦高便干净利落地打开了密室,然后入内又开启了层层机关,将那个木匣子放回了原处,便立马身手敏捷地出了暗道,将一切复原后,就悠哉地开始同吴欠闲聊起来。
吴欠有些忧心地问道“高高,你说他们能信吗,你这弄得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麦高却是胸有成竹地笑道“欠欠,这就是人性,越是这般令人难以置信,他们就越是会笃信此事非虚。当年你我还只是小小学徒之时,乍然听闻太祖传承,在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看来岂不也是十分不可思议之事,但实情却是并非谣传。而且太祖本就非寻常人,想来曾经追随过他的那些家族多少也都会了解一些,如此一来,我这般安排,至少皇家商都院那群人多半是会坚信不疑的,届时让他们几方势力鹬蚌相争,我们便可顺势得利,日后也能轻省些。”
吴欠却还是有些不解,问道“可若是日后他们大费周章后发现竟是你设的局,届时岂不是要一致回过头来对付你,那我们不是要面对四面楚歌的局面了。”
麦高耐心地解释道“如今我既然已经站了皇上这一队,就绝无可能改弦易张,所以无论是皇家商都院还是姚家,孔家,陈家,甚至是日后可能出现的任何势力,只要我想要肃清大通商道,就必然同他们是敌非友,所以日后他们会不会结盟其实并没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