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左有些担心地道“可是你如此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也太想当然了,毕竟即便是将他们都削弱到了同普通世家一般的境地,你又该如何铲除他们呢,届时只要你一出头,便会被他们抓住把柄,一旦查出此事与你有关,两方必是都要与你为难,如此一来,你又该如何全身而退。”
麦高也知严左是担心自己太过轻率反倒是极可能被反噬,立马笑着安抚道“严师叔可知今次皇上为什么允许我巡视大通商道,我虽是不知商丘府尹所说的太祖遗诏和兵符之事,皇上究竟是否曾有所耳闻,但除了这两样还有一物他却是知道的,而我此行正是要为皇上寻找此物,以便日后凭此压制皇家商都院的势头。”
“此物如今拿出来不过是鸡肋罢了,但只要皇家商都院内各个世家的势力被削弱,此物便刚好可以派上用场,而且此物的出处,还有人可以为我背这个黑锅,完全不会把我牵连其中,届时我们完全可以隐在幕后,配合皇上伺机而动,一旦皇上能借此将皇家商都院彻底铲除,我便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严左见他说的隐晦,也不出言追问,他自知麦高不细说定然是有他不能说的道理,于是转而问道“如此,那淮宁陈家我们还要去吗。”
麦高十分肯定地点头应道“去,自然是一定要去的,且我们手里还有陈开,这可是个极为名正言顺问罪的由头,此番商丘城太祖遗物被盗,主谋就是陈开,而陈家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我们今次前去陈家,只需打着搜查太祖遗物的旗号,届时无论是陈家还是淮宁府的其他势力都不能阻我。”
“而我便正是要将陈家彻底钉死在偷盗太祖遗物的罪名上,借此让他们无法轻松脱身,我完全无需提及他们暗中的谋划,以及早前的陈年旧事,单单是凭着大不敬的罪名,我就完全可以明刀明枪地打上门去,我倒要看看陈家届时要如何应对。”
严左并未像麦高这般乐观,直言道“可是如今陈开已死,便是死无对证,实在算不得是什么有力的证据,且他生前又无证词供状,你此去淮宁若是有人问起,又要如何应对呢。”
麦高无谓地摆了摆手道“严师叔,此事倒也无需那般谨慎,陈开的尸首就在我们手里,供词随便准备一份,借用他的手按一下便是,又何必那么较真。毕竟陈家之罪本也不仅仅是只有此项,无论是陈开还是太祖遗物,都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我本也没打算单凭此事就将陈家扳倒,届时便是平国公府和夏家潘家也不会坐视陈家被皇上落罪的。”
“我今日想明白了,对付陈家我何必亲自动手,日后还要让两方人马都记恨于我,我此番便是要光明正大地将陈家上下缉拿归案,押入京中受审,借着追寻太祖遗物之事,将两方势力的较量展露人前,让陈家成为引发皇上和平国公府争斗的由头,一旦他们开始明火执仗地相抗,我们才好趁机浑水摸鱼。”
严左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可是皇上和平国公府会这般轻易地中你的算计吗。”
麦高笃定地道“即便他们发现了是我在暗中推波助澜,也无法改变既成的局面,陈家的身上牵扯之事太多,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不会轻易放手的重要筹码,也正因此,原本各自暗中的动作都只能摆到明面上来,继而朝堂内外所有人的视线都会集中到陈家身上,届时我们便可返回辽北,静观其变。”
严左觉得自己单是为了这个天马行空的师侄操心,都要少活几年,却还是忧心地问道“可是此前你布置的那步暗棋,他们若想最终得手,你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他们又岂会放你在辽北逍遥自在,你如此岂不是把自己彻底套牢了,日后更难脱身。”
麦高也知严左为自己心焦,于是极为耐心地解释道“正是因为他们都需要我为助力才能得以成事,故而在未分出胜负前,多半两方都会乐见我在辽北偏居一隅,毕竟若是他们双方都无万全把握可以得到我的全力支持,他们必然更倾向于让我两不相帮,我留在关外总比加入战局要好,更何况无论日后是谁得登大宝,都需要我治理辽北,且说不得为了向我卖好,双方都会为我大行方便,故而局势未明之前,辽北是我们最好的去处。”
严左刨根问底地道“可是一旦他们分出了胜负,那之后怕是就要清算于你了。”
麦高坦然地道“其实在我看来,无论是金宝皇帝还是平国公世子都绝算不上是昏聩之辈,不仅有争权夺利的野心,却也有大展宏图的抱负,也正因此,才会至如今这般局面。既然是胸有沟壑的帝王,待到局势稳定,只要看到了在我治理下的辽北,想必只要我愿意倾囊相授,而后急流勇退,他们应是不会拿我如何,毕竟我还挂着个太祖传承继任之人的名头,他们总不好做的太过。”
严左却还是有些顾虑,“可你如此岂不是就把自己的性命轻易交到了旁人手里,未免太不妥当,毕竟你刚刚所言不过是最好的结果,可帝王心性难测,若日后他们因着你今日的两不相帮记恨与你,你岂不是只能任他们宰割,待到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麦高无奈地道“严师叔你担心的这些为时尚早,毕竟人心最难掌控,即便是歃血为盟的兄弟也未必就不会反目成仇,故而我也只能暂且往好处想,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加之我如今早已坐实了太祖传承继任之人的名头,他们双方为表自己出身才是正统,绝不敢轻易动我,毕竟一旦妄动,难免受世人质疑,虽也不痛不痒,但帝王总希望能在史书上留个美名。”
严左虽还是心有顾虑,但也知麦高所言不无道理,如今考虑这些的确为时尚早,见着麦高似是胸有成竹,倒也不妨顺其自然,于是也就不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