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宁府尹满不在乎地随口便道“这有何难,就说本官得到守城府兵的传信便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只是不想钦差大人竟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得,甚至都未曾与本官碰面,便直接离开了,他心胸狭窄,受不得气,同本官又有何干系。”
那中年文士却是颇不赞同地道“府尹大人此言差矣,即便大人须得收到传信方能前来恭迎,可是这些守城的府兵却为何不愿放钦差的队伍进城呢,即便来人不是皇上亲封的钦差,便是普通官员,也断无将其拦在城外的道理。”
“更旁论,淮宁府兵不仅将钦差烂在了城外,甚至是待听了对方宣读圣旨,亮出令牌后仍未曾放行,此举实在有失妥当。今次若是钦差的队伍还等在城外,我们自是有无数办法将此事圆回来,但如今人却是走了,,大人又要如何同皇上和朝廷解释淮宁府将钦差拒之城外这件事呢。”
“大人莫非还能解释说,乃是守城府兵的主意吗,如此一来,不仅会让皇上和朝廷觉得大人御下不利,甚至还坐实了大人不敬皇上的罪名,毕竟连大人手下的小小府兵都敢视圣旨和皇上令牌如无物,若非上行下效,怎会有如此局面,届时多方责难,大人又要如何应对。”
淮宁府尹听到这里面色才终于显出了几分慎重,“那夏先生以为此事该如何是好。”
姓夏的中年文士略微沉吟,半晌才道“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将这位钦差大人追回来,才能设法将此事遮掩过去,而且怕是要大人您亲自出马才行,如若不然,怕是不仅拦不住不说,多半还会被倒打一耙,届时反倒更是麻烦。”
淮宁府尹闻言面色极为难看“竟还要本官往来奔波,他一个黄口小儿哪有这么大的面子,夏先生,若真如此,本官岂不是反倒矮了他一头,此前计划的后续之事又要如何进行。”
姓夏的中年文士自是清楚他此言不过是推托之词,只是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折了面子,语气不免强硬了几分,“大人,我等筹备了这么许久,望大人切莫要印着一己之私,令布局功亏一篑才好,今日若是放这位钦差大人离开,待到他入京后将此事告到御前,大人即便不会被问罪,怕是也难逃日后不得重用的结局,在下奉劝大人莫要因着一时之气,耽误了正事,届时我们都不好交代。”
淮宁府尹忍不住语带怨怼地道“早知如此,那夏先生此前还何必让本官命人把他们拦在城外,直接放行不就好了,闹到如今这般田地反倒是麻烦。”
那夏姓文士也不在意淮宁府尹的态度,只是摇头劝解道“为了我们在淮宁府的布局,这一步必不可少,在下也未曾想到这位钦差大人这般果决,实非寻常之人。在下原本以为,无论如何他为了进城都应该默默忍下这口气才是,如此我等便可压他一头,后续的种种才会起作用。只是此时多说无益,府尹大人也不要再耽搁时间了,还是得尽快将人拦回来才行。”
事已至此,淮宁府尹也是无法,只得带了几名侍卫,打马追出了城去。
而另一边的麦高一行人却是打马狂奔出了十几里,才渐渐放慢了速度,直至此时,一旁的严左才出言问道“我们就这么离开淮宁了吗。”
麦高摇头轻笑道“放心,晚些时候便会有人追过来的,而且多半应是淮宁府尹亲至,他们今日所为,不过是提前布置好了陷阱等着我上套,所以我才必须在他们下第一步棋的时候就把他们的布局打乱,也只有如此,才方便我们后续的应对。”
严左也知麦高通透,好奇地问道“如此说来,你已经猜出他们要如何对付我们了。”
麦高点了点头,同策马过来跟着一起侧耳倾听的几人分析道“淮宁府内各方应是早已知晓我此来乃是为了找陈家的晦气,但因着我身负皇命,乃是皇上亲封的钦差,且手中还有皇上亲赐的令牌和尚方宝剑,他们若是贸然与我正面相抗,必然是讨不了好。不过既然淮宁是陈家的根基所在,加之还有一个手握实权的夏家在,更旁论整个淮宁府上下的官员怕也都是陈家和夏家的附庸,故而他们最有可能采取的办法便是威逼利诱,令我不得不放过陈家。”
吴欠在一旁插话道“高高,利诱我还可以理解,可是他们能如何威逼于你呢,毕竟我们卫承骑有这么一大队人马,他们莫非还敢同我们兵戎相见不成,那我们还真不怕。”
麦高知道吴欠这是会错了意,笑着解释道“自然不会如此,其实所谓的威逼也未必就一定要喊打喊杀,他们自是可以做的隐晦些,只需让我有口难言,无法施展,便可算是达成目的了。”
“就比如说我们刚刚在城外吃的那个闭门羹,便是他们为我准备的下马威,适才我们若是不当机立断地离开,便要在城外久候,我保证,那淮宁府尹必会姗姗来迟,如此一来,我们受制于人,气势便难免弱了一分。而待到进城后,必然还有无数鸡毛蒜皮的麻烦等着我们,若是因此妄动刀兵,反倒是授人以柄,但若是忍了这口气,他们便会步步紧逼,我们自然就会处于下风,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武凛有些不以为意地道“便是进了城,他们又能安排什么事让我们都觉为难,再说,我们此来淮宁为的是找陈家麻烦,直接杀上陈家的门便好了,何必理旁的无关紧要之人。”
麦高笑着同他们举例道“能难为人的地方多了,就比方说,若我们这一大群人进了城,总要有个地方落脚吧,我敢说,届时莫说是驿馆,便是城中的客栈都定然没有空房让我们投宿。顺理成章的,之后必然是淮宁府尹出面安置我们,若是到时因着没有足够的地方,让我和你们分开安顿,你们说,我要不要应承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