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高对后续的安排早有成算,于是便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今日叶家主抄家的动作着实太大,必然已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之后若是黄家和赖家送信给陈家说自家安然无恙,断然是极为不妥的,反倒是不如让他们送信去淮宁向陈家求援,只需称他们已然掌握了长平镇的秘密,若是陈家能将他们救出去,便会坦言相告,如此一来,陈家定然不会轻易罢手,届时我们只需坐收渔利即可。”
严左却觉此事不会这么简单便可成事,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此前你也说了,如今这长平镇中平国公府的人手着实不少,他们又岂会坐看平国公府麾下的两大势力争斗不休,却毫不作为,又岂会帮着长平镇中诸人对付陈家,若是平国公府收到消息,下令两家握手言和,或是合作转过头来对付你,届时我们岂不是要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麦高却是不以为意,微微摇了摇头,同严左分析道“我推测平国公府轻易绝不会如此安排,须知此番能顺利将我引来长平镇,他们着实是费了不少功夫,原本打算的便是让白知县等人借着太祖旧部的身份接近于我,好引得我助他们破解溶洞中的太祖留书,且平国公府必然早有预料,作为诱我来此的鱼饵陈家,以我的脾性绝不会轻易放过,必然会生出事端。”
“且平国公府必然也有着借由陈家之事,令我多加倚重长平镇各家的心思,如此一来,若是双方一直毫无动作,说不得反倒是会引得我对此地局面生疑,故而今日之事平国公府应是乐见其成,若非如此,今日一早城门处的那出也不会进展的那般顺利。只要平国公府不知此间内情,还做着让长平镇中诸人取信于我的打算,后续之事便轻易不会出手阻拦,故而平国公府绝不会是我们的阻力,关键时刻说不得他们还会出手相助也未可知。”
房内其余三人闻言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可紧接着严左又提出了另一点忧心,“即便今次陈家为了所谓的太祖隐秘,愿意倾尽全力救助黄赖两家,但若是屡次无法得手,他们察觉到不妥,转而继续龟缩于淮宁府不出,届时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麦高却是胸有成竹地笑道“若是今日黄家主所言非虚,平国公府也不过是陈家的踏脚石罢了,自是不被陈家看在眼里,此前蛰伏无非是为了能一探皇家隐秘,这般无所顾忌之辈,一旦获悉追寻多年的隐秘极有可能就在这长平镇中,以陈家的做派又岂会轻言放弃。便是察觉其中有异,多半会觉得是我为了遮掩有意为之,陈家非但不会畏缩不出,说不得会倾尽全族之力也要拿下长平镇,只怕是平国公府有明令让他们放弃都实为不易,故而倒无需担心此事。”
严左继续又道“既如此,那之后我们只需在长平镇中等着陈家来犯便是,只是淮宁府也不过只有五千府兵,我等占着守城之利自是可以来一波杀一波,自是有杀光的一日,可陈家若真如你所言那般执着,又岂会只单单凭着这几千府兵成事,加之镇中还有不少陈家的内应,我总觉得后续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麦高深以为然地点头应道“严师叔所言不差,不过若是黄家和赖家还有心为自家求得一条生路,最好的投名状便是将那些陈家安插在镇中的内应指认出来,此时他们已再无旁的后路可退,若还要指望陈家,无需等到明日,他们便可全家共赴黄泉了。更旁论他们手中的银钱也已被洗劫一空,若我所料不差,此时他们定然已经在同白家和叶家谈条件了,多半会用这些内应换自家全身而退。”
“而陈家自然也不会只是不断派淮宁府兵前来试探,多半还是要借由黄家和赖家之手摸清长平镇中的情况为先,其后我推测他们必会倾巢而出,以图吓退白知县等人,而后借由安插在长平镇中的人手里应外合,他们的目的是我,而不是拿下长平镇,按他们所想,必是自觉应该不难,而我们便可趁此良机将听命于陈家之人一举歼灭,再图后续。”
严左却是有些不看好地反驳道“可我总觉得诸事未必会如你所推测的那般顺利,毕竟陈家历经几代帝王不仅屹立不倒,时至今日还能搅风搅雨,左右朝局和皇权更替,岂会那般容易便只因着些许小事,就被我等一举拿下,我倒是希望此番不过是我杞人忧天,但你还需小心谨慎些为好。”
麦高对严左的忧虑也深以为意,于是解释道“我此前所言的确不过只是陈家利用淮宁府兵同我们正面相抗的可能,但若是陈家另有能人,说不得还会想出别的办法来,只是我此时尚不知陈家手中还握有何种底牌,故而若是他们另有谋算,届时我们却也只能随机应变,严师叔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一时半刻我确实也不知他们还会有何种手段,如今也就只能暂且静观其变了。”
严左见他并未轻忽可能隐藏在暗处的杀招,便也放心了不少,“你心有成算便好,如此我们便等着陈家出招吧,只希望一切能顺利才好。”
麦高又安抚了三人几句,继而将需送进京,呈递给皇上的书信写好,交予严左,随后便让他们先行各自散去了,而自己则是在房中静静揣度起了接下来的行事安排。
麦高自是知晓刚刚严左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陈家能屹立大通多年不倒,绝非寻常对手,但凡有些脑子的,便应知此番单单只派府兵来此正面相抗实属不智,而摆在陈家面前的无非两种选择,最简单的便是借由书信往来,先想办法从黄家和赖家人口中套取出长平镇所隐藏的真正秘密,若当真要紧,值得陈家冒险一搏,自是可另行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