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高想了想又同严左交待道“我这就给皇上再写一封信,会将此番的计划大概说上一说,这封信无需等到此地生异,可先行送入宫中,也好让皇上心里先有个谱,免得事到临头,出了纰漏。”
说罢,麦高略微沉吟,随即便捡着能说的写了一封密函交予严左,嘱咐他让明日进京之人将这封信件带上,尽快呈递御前,也免得皇上对他在此地所为一无所知,事发反倒是令彼此之间生出嫌隙,难免会给有心人可趁之机。
诸事议定,众人便只等着陈家接下来的动作,麦高心知若无意外,白家至多三两日便会收到陈家的消息,而麦高此前之所以不与白知县和叶家主二人将话说得太透,自然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个后手,以防那两人存有异心,***生出纰漏,正是因着他二人不明就里,即便是他们日后同陈家勾连交了实底,麦高也可凭皇家柜坊之事将陈家拉入局中。
一夜无话,转日长平镇中看似风平浪静,可内里却实则是暗流涌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淮宁府城,只待着陈家率先有所动作,麦高等人才好逐一应对,彻底解决这存续多年的大通毒瘤。
而麦高眼见着左右无事,便带着廖家主在一众武家亲卫的护持下,由白知县引着又再一次到了那处存有太祖留书的溶洞。洞中那处退路麦高也亲身仔细查看了一番,入口的位置的确颇为隐蔽,麦高又不着痕迹地勘察了一番那处可能藏有太祖遗物的石壁,离那入口竟也十分近便,实不知是巧合还是太祖有意安排,倒是方便了麦高行事。
麦高斟酌了一番,略想了下届时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自觉应是可以应付,又同廖家主商量了下放置火药和火油的位置,反复思量后应是再无错漏,麦高便命武家亲卫配合廖家主行事,也好在所需的原料工坊中原本就颇为齐全,倒也不用再费心采买,图惹人生疑。
随着长平镇中诸人按部就班地遵照着麦高此前的安排行事,接连又过了两日,便有守在淮宁府城外的武家亲卫传来了消息,说是这两日陆陆续续有几支陈家的商队抵达淮宁府,虽是不知这些人究竟是为何而来,是否因着此番之事特意赶回,但是前前后后抵达淮宁府的人数加起来着实不少,已经有近千余人了,武家亲卫察觉有异,这才回禀麦高知晓,以免误了正事。
而与此同时,白知县和叶家主也因着一直未收到任何陈家递过来的消息,都有些坐立不安,便特意前来驿馆寻麦高讨个主意,二人于待客的花厅中坐定,白知县率先忐忑地试探道“大人,这陈家一直未有任何动作,此前的计划会不会有所差池啊。”
麦高淡定地应道“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白大人无需忧心。”
叶家主也在一旁颇为担忧地问道“可是此前属下等将所有陈家安插在长平镇的暗线都清除了个干净,陈家即便是想要探听消息,或是联络属下等人也是无法可施,属下担心,陈家会不会因着无处着手,改用他法,反倒是放弃从白家和叶家获取消息。”
麦高笑着安抚道“往往这越是得来不易的东西才越会被珍惜,只有陈家发现自己在此长平镇中的暗线悉数无法动用了,他们才会得以知晓长平镇中诸人已然察觉了陈家图谋不轨,且还会以为,正因着此地有极为要紧的隐秘,本官同你等才会将长平镇把控的这般严密。”
“只要陈家对长平镇中隐藏的秘密愈发好奇,才越不会质疑此前黄家主的传信是为求自保编造的虚言,更是会升起势在必得之心,本官的计划才会顺利。若是长平镇中一切如常,说不得陈家反倒是会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圈套,所以你们实在不必担心此事,以陈家的能力,若是想要送信给你们,即便是没有那些暗线也必是无甚大碍的,你们只需安心等着便是。”
白知县和叶家主二人见麦高这般笃定,也不好再多加质疑,转而倒是说起了如今淮宁府的异动,想来除了麦高在淮宁府城外安排的人手,白知县他们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白知县语带探寻地问道“大人,如今大量的陈家商队涌入淮宁府,属下猜着他们是不是另有谋划啊。”
麦高笑着反问道“往年这个时候莫非没有这种情况吗。”
白知县十分肯定地答道“陈家各处的商队即便是给本家送礼,也绝不会是在这个时候,大批商队前往淮宁府多应是在适逢年节之时,此时这般状况实是非同寻常,属下猜测多半是因着此番之事,陈家本家特意召回来的人手。”
麦高无谓地点了点头应道“如此说来岂不正好,原本本官也是希望能借此番之事,将别居于大通各处的陈家人都吸引回来,如今局面正合我意,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知县却是忧心忡忡地道“可是这来人未免也太快了些,距当日城门处射杀陈家家奴至今,也不过三日工夫,怎的这么快便有人赶回来,故而属下才想着陈家是不是早有别的计划,我等谋算之事怕是有失啊。”
麦高闻言倒是颇为淡定,看着面前草木皆兵的二人,劝慰道“一来此番来人究竟为何尚未可知,即便是因着长平镇之事也属寻常,说不得本官刚一抵达长平镇后,陈家便已经向大通各处传信了,如今想来不过是离得近些的率先应召到了本家罢了。”
“毕竟若是陈家不是太过蠢顿,便应知平国公府这般大费周章地将本官引来此处,绝不可能只是因着寻常之事,想来陈家多半早已对长平镇中的隐秘有所猜测,只是此前未能从黄家和赖家嘴里得到过确切消息,这才一直蛰伏,而此番本官来此,定然会让他们笃定了几分,所以才会早有安排,即便如此,你们也无需太过忧心,只需静观其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