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高这边暂且弹压住了动了小心思的白知县后,那边的严左也按照麦高的吩咐,开始让人紧盯着白家和叶家的动静,麦高虽是不大在意这两家究竟会不会生出投敌之心,但是如非必要谁也不想要给自己凭白增添麻烦。
随后的时间里,也不知是这两家终于下定了决心,还是打算再继续观望一阵子,竟是也没闹出什么动静来,待到白家开价的信件送了出去,随之而来的便是叶家也继白家之后收到了陈家的来信,当叶家的价码也送至给了陈家后,长平镇中诸人便都开始翘首以盼陈家的回复。
接连两日陈家那边都毫无动静,白知县和叶家主虽是都不免因此又渐渐生出了些许焦灼之感,但麦高却仍是丝毫不为之所动,整日里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姿态,反倒是让旁人看着方才略感安心。
这边长平镇中诸人无论心下究竟作何想法,明面上却都是一副静候佳音的闲适淡然,相较于此,另一边的陈家祖宅中则是又一番浮躁的景象。一群年过半百的老者连同几名年富力强的中年人齐聚一堂,而坐在主位的老者面前的书案上,并列摆放着的则是两封分别来自于叶家和白家的书信,老者看着下面窃窃私语的众人沉声道“今日把你们都叫来是想要商量商量长平镇之事,你们不妨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这银子究竟是给还是不给。”
堂下本来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瞬间一静,稍倾,便有一位须发皆白的灰衣老者出言道“家主,几百万两银子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这白家手札上记录的东西谁也未曾见过,便是当年太祖打天下的时候都未曾有所耳闻,若是此番是那白家随意捏造出来糊弄我们的,几百万两银子随意给出去了,损失是小,却是有损我陈家颜面,岂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另一位老者却是颇有些不赞同地反驳道“莫说那白家有没有胆子骗我们,单看这些年平国公府对长平镇的看重,若说这其中没有因由老夫却是不信的,不过区区几百万两,又何妨一试,便是其中有异,那白家也断无可能在骗了我陈家之后还能安然逃出生天,我们这群老家伙又不是死人,想要收拾他们一个小小的白家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一旁的一名中年人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三叔说的倒也不错,只是我总觉得那麦高岂能眼睁睁看着白家和叶家在他眼皮子底下捣鬼,这其中说不得有什么圈套,还是慎重些为好。”
听他如此说,一名老者斥道“一个不及弱冠的黄口小儿,便是有金宝皇帝为他撑腰也奈何不得我陈家,他身边也就不过几百个武家人,想要弄死他简直是易如反掌,有什么可担心的。”
随着堂内诸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此番之事,主位上的陈家家主面色也愈发沉肃,眼见着众人各抒己见,也都说得差不多了,终于他轻咳两声,待到众人安静下来,将视线都转向了他,这才开口道“你们说的这些老夫自是也都一一考虑过了,只是这其中却仍有些不解之处,不如我们一同参详参详。”
见众人并无异议,陈家家主方才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老夫这两日最想不明白的一事便是,为何长平镇中的白家和叶家一定要向我们索要现银,虽说他们同我陈家暗通款曲,倒也算得上是背叛了平国公府,但皇家柜坊的钱引却是不记名的,即便是事后平国公府想要追究,也奈何不了他们,反倒是大笔现银却实在极为招眼,他们这般化简为繁究竟是意欲何为呢。”
陈家家主此言一出,坐在下面的众人纷纷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半晌后才有人试探地猜测道“会不会是他们待到此间事了,想要直接逃离大通,一旦去了境外诸国,皇家柜坊的钱引自然就用不上了,所以才想着都要现银。”
又有人说出了另一种可能,“我们皆知长平镇中有万余的太祖私军和旧部,他们索要现银会不会是为了方便分发给所有人,才会如此。”
众人猜来猜去,想到的左右也不过觉得定然是因着白家和叶家另有所需才会如此要求,半晌倒是有一位沉默良久的老者突然开口道“白家这些年同平国公府走的也算是颇为近密,老夫倒是有个猜测,会不会是他们无意间听到了什么风声,乃是因着皇家柜坊出了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问题,这才不愿要钱引。”
老者此言一出,堂内诸人的神色不免都慎重了起来,而坐在主位上的陈家家主也在此时点头附和道“老五说的不错,这也是老夫此前有些怀疑之处,毕竟旁的那些理由都总是有些牵强,他们这般坚持不要钱引,究根结底不过是因着不相信皇家柜坊才会如此,所以老夫也是有些猜测,说不得皇家柜坊那边怕是有些不妥。”
众人闻言面色不免都显出了几分震惊之色,毕竟陈家除了名下的产业,手中所有的现银可都是在皇家柜坊中存放,若是皇家柜坊一旦真的出事,届时陈家的损失岂不就大了。
主位上的陈家家主又道“若真如此,我们此番行事便不得不慎重些了,如今虽是已然知晓了长平镇中的大概情形,但只要那麦高一日没能打开太祖密室,我等就一日就不知其中内情,加之此前从孔家取回来的那张图,各方几经思量也是不解其意,这些太祖传承下来的种种,都需要那小子一一破解,所以来硬的定然是不妥的,白家和叶家这边我们不能轻易放弃。”
“但是若皇家柜坊果然出现了问题,我们这般贸然地提取大量现银,必会引起平国公府的注意,如今还不到我陈家和平国公府直接撕破脸皮的时机,所以老夫一时间倒是有些为难,究竟要如何应对才更为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