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虽是有些觉得麦高在此搞的这所谓祭拜颇有些不得章法,看着不伦不类,丝毫不合规制,但是身处太祖留书之所,作为后辈子孙拜上一拜倒也并无不可,于是便欣然点头同意,麦高想一旁的亲卫示意,为恭亲王奉上香火,恭亲王拜了三拜后,便信手将香插入香炉,麦高随即笑着道“恭亲王不妨也试试,说不得太祖会给您什么警示呢。”
恭亲王转头看向麦高目中略显诧异,他原本以为刚刚那府兵的作态,多半乃是麦高此前有意安排好的,想来不过是场欲盖弥彰的做戏罢了,可如今看着麦高这般笃定的表现,恭亲王立时便察觉到了其中怕是另有内情。于是便依照麦高所言,站到了那处被标记好的位置上,抬眼看向那面石壁,他自是知晓那上面镌刻着的是宗室之中人人皆知的,太祖早年留下来的隐秘符号,但是他实是不知如此盯着又有何意义。
香炉中烟气袅袅,恭亲王视线也逐渐有些模糊,不禁思绪一时也开始飘忽,总觉得麦高此举无非乃是为了故作神秘,左右不过是为了能迷惑陈家罢了,只是他也不好在此多言,万一破坏了麦高的布置反倒是不妥,便打定主意过会儿随便做做样子,应付一二就好。恭亲王正这般想着,眼神便也不自觉地涣散起来,随即,他视线中的景象也随之产生了变化。
此等异变令恭亲王心下顿时一凛,眼中的景象果然如刚刚那府兵所言,视线所及的一些符号好似活过来了一般,从石壁上或凸显,或深陷,不再似刚刚那般只是刻于石壁上的死物。这般变化让恭亲王颇有些措手不及,几息后,待他发现那些符号也无非只是变得好像近在眼前,却也再无旁的异状,他便忙调转视线看向麦高,求证般地问道“应不是本王的错觉,这些符号,有的似乎有些变化。”
麦高笑着点头应道“看来恭亲王对太祖留书亦有所感悟,但却并未成为太祖选定之人,不过也是无妨,下官花些时日总是能找出来真正的继任之人的,恭亲王无需太过在意此事。”说罢便伸手一引,微微向恭亲王示意,随即便在头前带路,率着一行人向溶洞外而去。
恭亲王心中存着颇多不解之处,却也只不好在此时此地多言,便也只是默不作声地随着麦高出了溶洞,随即众人上马离开了山谷,向着长平镇而去,待到路上再无旁的外人,恭亲王终是忍不住出言询问道“麦大人,那字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麦高虽是知晓恭亲王乃是被金宝皇帝派来此处探查之人,但他究竟是否当真效忠皇上仍未可知,故而麦高也不欲直接便交了实底,只是笑着解释道“此乃是太祖当年预先留下的小小手段,下官得知后便觉刚好借此一用,太祖当年如此布置也是为了能警示那些心思鬼祟之人,所以恭亲王实是不必太过介怀,下官虽是不知太祖究竟用了何种神仙手段,但想来必无害人之心,不过是为了起震慑之用罢了。”
恭亲王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随后叹服地道“如此说来,太祖早在当年就布置了这许多后手,实是为了大通国祚殚精竭虑,乃吾等后辈须得崇敬效仿之楷模。”
麦高也随声附和道“太祖当年立国不易,自是不愿费尽心力打下的大好江山,被毁在后辈子孙手里,其实无论是太祖传承还是暗藏于大通各处的密室,以及此地这般的秘境,甚至是皇家柜坊,都乃是太祖为了后人留下的转机和退路,只是不知这份苦心能不能得偿所愿了,不过下官也不好多做置评,只望今次大通能够安稳渡过此番这场劫难吧。”
恭亲王似是有些不解地问道“麦大人此言何意,如今虽说平国公府和陈家难免一番争斗,但应是还不足以动摇大通国本才对,又有何至于用上劫难一说,如此评断,麦大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危言耸听了。”
麦高也不在意恭亲王的出言质疑,只是同他解释道“陈家在大通经营多年,不说他们究竟能否颠覆社稷,但想来若要撼动大通商道倒也不算为难,如今陈家已然知晓皇家柜坊的经营生出了纰漏,虽是未必知晓其中内情,但也应已猜出只需大量提取现银,就必会动摇皇家柜坊根基。”
“即便是此前下官为平国公世子想出了应对之法,以致明面上那些和陈家有所勾连的高门未必会出手相帮,但是陈家还有许多隐于暗处的势力着实不容小觑,他们若是能让这些人一并动作,意欲借由耗干皇家柜坊的存银,已达到压制平国公府的目的也并非难事。但如此一来,一旦皇家柜坊的存银告罄,钱引的信誉随之便会饱受世人诟病,届时若是连寻常百姓都开始挤兑现银,皇家柜坊顷刻间便会崩溃。”
“恭亲王,您以为那般情况下,可还会有人在乎平国公府和皇上究竟是不是一心吗,想来在那些豪门勋贵,世家大族,甚至是普通百姓,贩夫走卒的眼里,平国公府也好,皇上也罢,皆属钱氏皇族,乃是骗取了他们手中银钱的罪魁祸首。下官以为,届时为了逼迫是皇上拿出国库甚至皇室私库中的现银稳定局势,想来钱氏皇族借由皇家柜坊掏空百姓银钱的流言便会不胫而走,如此危局,恭亲王难道还以为算不得是大通国祚的劫难吗。”
“若是日后局势发展到此等境况,一旦皇上和朝廷处理得不好,说不得大通江山便会因此颠覆,重陷唐末乱世之境,所以下官此番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消除隐患,避免大通社稷陷入危局,而皇上此后究竟打算如何应对此次危机下官却是不好多言,但还望恭亲王返京后,能将下官所言悉数禀于皇上知晓,也免得有朝一日大势已去,悔之晚矣,此番诸事还须得慎之又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