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高话音刚落,一旁又有另一位师叔满面担忧地问道“可是那火药和火油都是味道颇重之物,若是一旦陈家人进入溶洞,便有所察觉,届时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麦高微笑着解释道“这便是我为何从一开始,就要求所有前往溶洞参加太祖传承遴选之人,都要对那面石壁进香的原因,经过这段时日长期的香火缭绕,溶洞中的香火气息自然便可掩盖火药和火油的气味,若无意外,陈家人断是难以轻易察觉的。”
一番应对下来,诸人见麦高将一应关窍都考虑得甚为妥帖,便也稍稍放松了几分,严左却是提及了最为关键之事,“平国公府此番同我们共谋陈家之事,但若是他们其实并不相信你此前所言,不认为所谓的新型火器乃是太祖当年的虚言,因而不愿放手长平镇,将陈家拒之门外,那你的这一番苦心布置岂不是通通白费了。”
麦高耐心地同众人分析道“其实无论平国公府的态度如何,都并不会影响我此番在长平镇的一应布置,即便平国公府不愿将长平镇拱手让与陈家,也无碍大局。事已至此,陈家定然是宁可倾尽所有,势必也要前来一探究竟的,如若不然,这段时日里陈家的种种损失岂不是打了水漂,他们断然是不会做这赔本买卖的。所以只要我们的人手盯紧淮宁府,一旦陈家有所异动,我们能够及时应对即可。”
“更旁论长平镇中原本就有陈家安插的暗线,想来溶洞和山谷的消息早已被传回了淮宁府,他们未曾绕道前往,也不过是碍于现下他们手中人手不足,不愿贸然和镇守长平镇的太祖私军甚至是我的亲卫直接对上罢了。而我将同陈家周旋的机会交予平国公府,不过是为他们增添了一个可以向陈家争取利益的筹码而已,至于平国公府能够从中捞到多少好处,全凭他们自己的本事,结果如何都无碍我此番的谋划。”
“我之所以选择和平国公府联手,不过是因着金宝皇帝毫无作为,而我实是不想眼见着大通因着陈家之流陷入动荡,至于针对陈家的算计,从我让白家将新型火器的消息透露给他们后,便已再无可变更,平国公府是否配合都无碍大局,陈家断然是不会放过送到嘴边的肥肉的。之后诸事最要紧的其实还是我们自家人在后续过程中的安危,而陈家人只要进了这处溶洞,便再无活着离开的可能,我们只要能够确保自己人悉数能够全身而退即可。”
麦高的这一通分析,终是将一众武家人因着这几日陈家毫无动静,而有些焦躁的情绪成功地安抚了下来,所有人便也就都耐着性子,开始等着陈家随后的动作,以图一举将之击溃,永绝后患。
而待到京中的平国公收到了陈家的回信后,不说他心中因着陈家来信掀起了怎样的滔天巨浪,便是此前反复斟酌过的谋划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起来,平国公不免将原本计划好的布置全盘推翻,反倒是生出了旁的主意,他实是未曾料到,虽说原也知晓陈家手中的隐秘或会牵扯到金宝皇帝的身世,但却不曾想到是这般的惊天秘闻,让平国公不得不重新审视今次之事,他自觉似是从中可窥见平国公府期盼已久的天赐良机。
平国公父子在书房中对坐无言,各自在心中消化着这刚刚获悉的秘闻,平国公手拿陈家送来的书信,有从头至尾地翻看了一遍,盯着这信上的内容,平国公终是意味深长地道“为父虽是不知陈家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想来即便有些出入,但陈家既然敢如此说,至少大半应是确有其事,若是当真如此,我们今次怕是要重新谋划一番了,此等天赐良机稍纵即逝,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只怕我平国公府想要图谋帝位还要再多费几年的工夫。”
平国公世子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点头应道“的确,若是能够布置得当,说不得待到此间事了,大通便可改天换地了,可是此事现下也只是陈家的一面之词,若想要令人信服,怕是还需得寻些实证才好,更旁论即便金宝皇帝身份有异,但是只要镇国公还手握京畿禁军,我们也难以轻易撼动金宝皇帝的帝位,便是能令那些身为保皇党的皇室宗亲和高门勋贵相信此事,但若无兵权,仍是难逾登天,怕是并没有那般容易。”
平国公心下已有成算,颇为志得意满地道“所以为父才说此番乃是天赐良机,你莫要忘了,现下我平国公府便有调动京畿禁军之权,我们自是也无需让禁军反过头来攻打皇城,只要将镇国公手中的兵力调往别处,让他临危无人可用即可,而勤王大军则可调动别处的府兵,如此一来,京畿城防空虚,我们自是可以率大军趁虚而入,且还有拨乱反正的正经由头,便如当年的太宗一般,若想成事应是不难。”
“且我们也无需一定要说服一众皇室宗亲,不过是要让他们心中有数,也无需多费工夫,只要你带着这封书信前往恭亲王府,直接同他道明此事原委,言说我平国公府原本只是想要借陈家手中的秘密拿捏镇国公府,加之又需配合麦高的筹谋,这才同陈家周旋,但实是未曾想竟会获悉此等惊天秘闻,事涉皇室血脉正统,轻忽不得,我平国公府自是不好独断专行,而恭亲王身为宗亲,总要叫他知晓其中隐情才好。”
“恭亲王身为宗室亲王,总不可能对此等关乎钱氏皇族的大事置之不理,而究竟要如何应对还需得宗室们拿出个章程才好,而他就是挑大梁的最佳人选。且须得同恭亲王摆明我平国公府的态度,无论金宝皇帝日后究竟能不能继续当这个皇帝姑且另当别论,但是镇国公府此等乱臣贼子却是再不能继续姑息放任了。”
“镇国公府竟然胆敢做出此等混淆皇室血脉的大逆不道之举,究其根本必是想将大通江山收入他镇国公府囊中,此等逆贼决不可继续纵容,还需尽快将之处置干净。不妨也警示恭亲王一二,镇国公府手握禁军兵权几十年,若再继续任其做大,我钱氏皇族宗亲日后多半难有活路,让他务必慎重对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