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延随着婢女走进屋内时正看见阮玉伏在案前写字,书案后少女娴静从容,身上隐现华贵之气。
阮延微微怔神,他常年在外读书是以与府中的几个妹妹都不甚亲近。
在他的记忆中上次见到阮玉她羞羞怯怯,这朵娇花不知在何时已傲然盛绽,可以独当一面。
他环顾四周,这屋子内的摆件装饰看似简单清雅,实则样样皆非凡品,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大哥哥来了。”阮玉似才看见阮延,不徐不疾的落下笔走了过来。
“大哥哥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阮玉淡笑问道,抬手给阮延斟了一杯茶。
阮延接过茶盏却没喝,而是有面露忧心之态,轻声开口,“玉姐儿,魏府的事我已听闻了,这一切都是那曹氏的过错,宏达本性不坏,只是错听了他母亲的谗言。”
魏从文既将曹氏推出来做了挡箭牌,阮延自也不会客气,将所有脏水都泼在曹氏身上。
“先前我一直在书院读书,这两日才知道曹氏竟对你那般苛刻。”阮延目露气恼之色,“若早知如此我说什么也要为你讨个公道。”
阮玉暗自牵了牵嘴角,这漂亮话说得可真及时。
似看出阮玉眼中的冷淡,阮延话音一转又开口道:“他也为自己的行为深感后悔,现在正在门外负荆请罪。
玉姐儿,咱们两府毕竟是姻亲,若闹得不可开交传出去也只会让旁人看笑话,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
阮玉凝眸看着阮延,倏然弯唇浅笑似无意间说道:“大哥哥与魏公子真是兄弟情深,难怪泽儿总会羡慕魏公子。”
阮延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旋即才牵出一抹笑来道:“泽儿与宏达都是我的弟弟,在我心中的分量是一样的。”
阮玉就这般静静的看着阮延,那墨黑幽冷的眸子望得阮延一阵心虚,就在他以为阮玉要出言讥讽他时,阮玉却弯了弯唇角,柔声道:“我知道,大哥哥对我们一向不薄。”
说完她又皱眉斥了小桃一句,“你也是的,魏公子在门外负荆请罪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一说,怎好让他一直跪在外面。”
小桃配合的垂下头作出一副知错的模样,嘴角却悄悄扬起了起来,以她对小姐的了解,小姐一定又在琢磨什么坏事呢!
“大哥哥,我们快去吧,莫要让魏公子久等了。”阮玉连忙起身。
阮延见状略略松了口气,两人一起行至抚远将军府门前。
魏宏达上身只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背着荆条跪在抚远将军府门前,荆条上的倒刺扎破了他的皮肤,白色的中衣上隐有斑斑血迹。
可皮肉之伤对于魏宏达来说远不如对他的精神折辱,尤其是面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更让他觉得无比煎熬。
今日这一跪日后他还如何在圈子里立足了,只怕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可他又不敢不来,父亲此番动了大怒,不但休妻了母亲更放出话来,若他不能求得阮玉姐弟原谅,便要将他逐出家门。
魏宏达眼底一片血色,狠狠咬了咬牙。
该死的姐弟两,他日后绝不会放过他们!
将军府大门打开,阮延和阮玉并肩而出。
看见阮玉那张花容月貌的脸魏宏达便恨得牙根痒痒,可想到魏从文的嘱咐他只能咬牙道:“阮小姐,那日在魏府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听信我母亲的撺掇伤害阮二公子。”
魏从文让魏宏达将所有过错都推给曹氏,这样魏宏达最多只算愚孝,可以最大程度的保住魏宏达。
魏宏达深深埋着头,闭眸道:“我知道错了,是以今日特意前来负荆请罪,还望阮小姐与阮二公子能够原谅我的过错。”
阮延也叹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玉姐儿,你就原谅宏达这一次吧。”
众人见魏宏达身上鲜血斑斑,认错态度也好,也都觉得他可怜起来。
阮玉听着周遭的声音只想冷笑,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们没承受过自己泽儿的痛苦,凭什么替她来原来魏宏达。
她深深吸了一口,缓步行至魏宏达身侧。
魏从文这一招苦肉计用得甚妙,若她现在咄咄逼人不肯原谅魏宏达,舆论便会尽数来指责她。
想到此处她浅浅一笑,眸若秋水笑意嫣然,她温声道:“我们两府本就是姻亲,我相信魏公子也只是行差踏错而已。
魏公子快请起身,莫要因此让两家失和。”
魏宏达并不会因阮玉此时的和颜悦色而消减恨意,他撑地起身,眼中溢满了憎恨。
今日之辱他一定会加倍偿还!
他正欲起身,阮玉却突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冷笑道:“你以为我真的会原谅你吗?痴心妄想!
休了曹氏只是第一步,我还会让你让魏芸还有魏从文,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魏宏达猛然抬头,眼中满是错愕。
阮玉却笑得更加明媚,继续刺激他道:“曹氏蠢你也蠢,我早就知道你们的计划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好骗,真是傻的可爱呢!”
阮玉说完直起身子,面上依旧是那清纯无害的样子,仿佛她只是一个宽宏大量的受害者。
魏宏达见了只觉一股怒火从心口喷出,在看清阮玉嘴角那抹微不可察的讥笑时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目眦欲咧的道:“贱人,我要杀了你为惠娘和我母亲报仇!”
阮延刚松口气便见魏宏达如疯了一般朝着阮玉扑了过去,阮玉嘴角微勾,眼中笑意却凛然如冬。
泽儿的痛苦今日她就彻底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