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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这名温文儒雅的书生下得马车后,右手负背,左手平端铜镜,一脸从容的向这群土匪走来,一双清明的眼眸不时向两侧丛林山峻打量,尔后不顾前方山匪的注视,旁若无人的径直向姜若颜和梁正方向走去。
“站住,臭小子,你想干什么?”独眼夏达猛喝一声,戏谑地说道,“怎么?想逞能学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么?你也不看看你自个儿配不配,拿着面镜子跟个娘们似的臭显摆什么?嘿嘿,信不信夏爷把你手中这面破镜塞入你肚子里!”
书生闻言,倒也听话的止住了步伐,随后背负的右手缓缓抽回身前,唬的夏达几人神情为之一怔,连忙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
但是,那书生并没有做什么过激举动,只是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块灰褐色的布绢,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擦拭起铜镜来,全然不把那些凶神恶煞的山匪放在眼里,就连姜若颜和梁正望向那书生也感到一阵诧异。
“臭小子!你装什么装!”夏达被书生的举动给激怒了,猛地一挥手中短刀,指着他吼道,“少摆谱了,今天遇到你夏爷算你倒霉,你……”
“你能不能安静点?”书生对着铜镜哈了口气边用布绢擦拭边发出一丝嘶哑清耳的声音,“如果我是你,现在该做的就是马上跑回山林之内,离这里越远越好,免的丢了性命,而不是在这里喋喋不休的耀武扬威,彰显自己愚不可及……”
此话一出,本来面朝姜若颜这边的鬼头阿三和鬼脸邓七等山匪齐齐转身望向那一脸淡定的书生。
鬼头阿七见那书生一副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顿时嘴角一瞥,笑着对他说道:“你个酸儒书生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以为凭这三言两语就能吓退我们几个么?看你这么嚣张,今日不把你生擒丢山里喂大虫,你怕是不知道你爷爷手段的厉害……”
“你还有时间和闲情在这里说废话么?”那书生对鬼头阿三的恐吓镇定的是超乎想象,只见他仔细擦拭着铜镜镜面的每一个角落,缓缓说道,“最后劝你一句,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不走就怕没机会了……”
“臭小子,你脑袋被门挤了么!”鬼头阿三一旁的鬼脸邓七顿时大骂道,“你不会想说就凭你一个人就能把我们这十多个人全给收拾了吧?嘿,大爷我今天倒想……”
“都给我安静!”
书生头也没抬,只顾盯着手中的镜子,只不过声线稍稍提高了几分,似乎有什么魔力般让这些山匪一时半会儿都愣在原地不再做声。
只见书生擦拭完手中的铜镜,仔细打量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才抬眼开口对他们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今天能财色兼收,尽享人间齐福?是不是以为你们眼前劫掠的马车就只有这两个人,所以能为所欲为?
如果你们是这么认为的话,我想说你们怕是要失望了,因为你们都被表相所迷惑了,不知道内中深藏的夺命威胁,我敢肯定只要你们的脏手触碰到这位小姐的一刹那,就能看到自己的脑液从头顶滑落……”
“少他娘在那唬人,爷几个都是吓大的么?我……”
“我说了给我安静,我允许你说话了么?我的话还没说完,请不要打断我……”
鬼脸邓七刚要开口,就被书生那嘶哑的声线硬生生打断了,一时间令这些山匪不知所措。
只见那书生继续神色镇定的照着自己手中的铜镜,随后继续说道:“身为山匪连最基本的警觉性都丧失,你们至多只能算是一群地痞,刚才我细想了一下,你们至少犯了十二处错误,
一,警觉丧失,身为山匪与山野为伴,却连后路此时已被人切断都没发现……
二,过于低估眼前被劫持者背后所隐藏的潜在风险,被华丽的表象迷的丧失警惕,却不知道它暗中蛰伏的夺命杀机,显然是情报获悉不足,
三,你们太过于乐观了,简直天真的不像一个山匪,反而像一个幼稚的孩童,给人毫无半点压迫感,真是可怜又可笑……
四,对自己的战力太过自信,认为能轻而易举的掌控眼前的局面,抱歉,是我用词不当,应该说是你们自大才对,从你们现身这一刻开始就已经处于极为不对称的被动之中……
五……算了,我不想再多费口舌了,方才又仔细想了想,你们所犯的错误远远不止十二条,多的我想取笔写在纸上才能记下来,真是想不到为何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你们这群愚蠢到简直令人发指的生物存在?
现在你们全都已经错失了逃生的最佳良机,希望下辈子不要再这么愚蠢的活着,以你们这些人的脑子居然能厚着脸皮在这里打家劫舍,也着实太过为难你们了……”
山匪们听完书生的话,木讷的望着他,如听天书一般满脸的震惊,见自己被人家奚落到一无是处的境地,顿时气的是胸膛不停起伏。
“臭小子,爷看你是真的活腻了!敢这么跟我们说话?给我去死吧!”鬼头阿三怒吼一声,挥动手中鬼头刀猛地向书生劈去。
“飕~”
“噗~”
然而就在这时,山林间发出一阵破空尖啸,一支锋利的弩箭在鬼头阿三举刀怒吼瞬间,洞穿了他的头颅,刹时红白相混的脑浆如豆腐般从弩箭箭杆处溅出,洒落一地,鬼头阿三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一命呜呼,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飕飕飕~”
“噗噗噗~”
“啊,不~”
突如其来的一幕,还未令那些山匪反应过来,迅速又有十几支弩箭如疾风骤雨般从山林间向这些山匪袭来,这些弩箭是又快又准,射的那些山匪是哭爹喊娘,中箭者无不在地上哀嚎连连。
梁正赶忙护住姜若颜兴奋地说道:“小姐,快上车避避,免得被箭矢波及,那些是情报司的弟兄,原来军督大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一直都在暗中保护我们……”
“刘策……”姜若颜眼眶有些湿润,随后在梁正的守护下,步上了马车关好了车门。
“噗~”
“啊~”
鬼眼夏达见自己兄弟死伤惨重,本欲劫持姜若颜脱身,不想一支弩箭将他另一只眼球射爆,箭镞在他脑颅之内一阵撕绞贯穿后脑,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在黑暗中满脸是血的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而鬼脸邓七早已被三支疾驰的弩箭贯胸没入肺腑,将他体内的器官尽数绞裂,活活在痛苦之中拥入死神的怀抱。
转瞬间,十四名山匪尽数被弩箭射杀,遍地尸体绝无一丝生机。而那名书生只是漠然的望了一眼眼前的情景,转身继续擦拭起手上的铜镜,仿佛世上任何事情都不如那面铜镜重要。
“咯哒哒~咯哒哒~”
不一会儿,一阵轰鸣的马蹄声从姜若颜的后方传来,梁正紧张的转头望去,一见来人后,立马放下心来,是萧煜领兵赶到了……
萧煜来到姜若颜的车前,望着遍地山匪尸体,立刻下马对着四轮马车拱手行礼说道:“姜小姐,在下护驾来迟,让小姐受了惊吓,请小姐恕罪……”
“萧队官无需多礼,是刘策让你来的么?”车内的姜若颜出声问道。
萧煜回道:“回姜小姐的话,的确是军督大人命在下沿途保护你回远东,只是途经云龙岭入口,受到一些宵小之辈阻拦,因为料理他们几个,才耽误了时辰,差点让小姐遭遇不测,在下实在该死……”
萧煜说完,车内便久久没了动静,梁正见此立马对萧煜说道:“好了,萧队官,小姐受了惊吓,让她好好静一静,先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吧……”
萧煜点点头,立马命人把那些山匪尸体搬离,同时将姜若颜的马车团团围住守在一侧,生怕再有意外发生。
“你是何人?”
就在将士们收拾尸体的时候,这才发现对面不远处还有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一名正在擦拭铜镜的书生,便立马上前将他们也给围住。
“不要为难他,他不是山匪,方才若不是他的话,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姜若颜怕将士们对那书生不利,连忙下车对那些将士解释道。
听闻姜若颜的话,将士们这才神色好转了些,没有再刁难那锦色青衫的书生。
那书生回头望了眼姜若颜,随后上前数步冲她点了点头,便继续仔细擦拭起自己手中的镜子来,对之前发生的一切表现的十分淡然……
萧煜见姜若颜下车,立马上前劝道:“姜小姐,您当真要回远东么?军督大人很挂念你的……”
姜若颜闻言,贝齿轻咬下唇,显然是在纠结要不要回去。
萧煜继续劝道:“姜小姐,回去吧,你和军督大人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姜若颜没有回话,望着隶阳方向依旧没有出声。
那书生见此,停下擦拭铜镜的动作,单手负背又上前几步对姜若颜微微欠身说道:“小姐,在下是个外人,本不该多嘴,但是方才听这位将军所言他口中的军督大人似乎是异常在乎你,不然也不会沿途将你的安危安排的如此妥善,可以说是细腻到了极致,你如此离他而去,想必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让在下与你一道去见见他,可好?”
萧煜没好气的对那书生说道:“你是什么人?有你什么事?多嘴!”
那书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低头欠身说道:“在下,复姓皇甫,单名一个翟字,不过是喜好游历天下的一介书生而已,还请将军收起你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