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惟秀坐在桌案前,看着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屏住了呼吸,再看再看她就想要动筷子……
但是如今大辽乃是多事之秋,根据苏中丞那个狗头军师的分析,今日乃是逼宫的最佳时日。
一大群勋贵都光溜溜的进宫贺寿,身上连把刀都没有带,若是有谁造反,简直就是一网打尽!
闵惟秀暗戳戳的觉得,苏中丞对造反逼宫一事如此熟络,怕不是早在脑海中演绎多次了,就防着他们还没有回去开封府,官家就死翘翘了,二皇子继承了大统,姜砚之只能反了……
这老头儿简直是心思缜密到令人发指!诸葛亮都没有他想得多!
坐在临桌的耶律槿,见闵惟秀都不动筷子,觉得眼前的菜都食之无味起来。
开玩笑,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寿王妃不喜欢吃的东西,她都不吃,那这东西得有多难吃!
耶律槿正神游天外中,突然觉得胳膊一疼,眼泪险些掉下来。
他扭过头去,愤怒的看向了萧怡真,“你做什么拿针扎我?还有你吃席做什么带针?”
萧怡真哼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哼!”
耶律槿简直要气炸了,这个女人,简直脑壳有毛病,这几日跟疯了一样,时不时的掐他一把,要不就捶他一拳,现在都带针了!
最可恶的是,每次打完了,她都仰着脖子,以鼻孔示人,一副老娘就是这么拽的样子!
怕不是傻子!
莫非她以前闷不做声的跟在他身后,就是琢磨着日后怎么折磨他?简直是最毒妇人心啊!
……
大殿之上,闹哄哄的,时不时的有人进殿,给太后送上贺礼,姜砚之同闵惟秀来得早,十分没有诚意的送上了官家一早就准备好的贺礼,一对红珊瑚树。
虽然不是整寿,但也是热热闹闹的,大臣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姜砚之同闵惟秀这几日在王都,也认识了不少人,虽然不是凶手的族人,就是死者的族人,但是至少都混了个眼熟。
又悄悄的泼掉了一杯酒,闵惟秀凑到了姜砚之耳边问道,“怎么样,看出谁可疑了么?”
大殿里声乐声很响,还不时的有人上去踏歌,像他们这样凑在一起说话的人很多,并不显得奇怪。
姜砚之视线看了过去,“看到柱子后头的那个了么?那是赵王耶律跋,我瞧着他十分紧张的握着杯盏,虽然同旁人说话,但是余光却一直往在几个固定的人身上瞟,应该就是他了。”
大辽的皇室宗亲十分的多,但是萧太后手段厉害,在辽景宗死的时候,听了南院枢密使韩让的建议,夺了宗亲军权,然后在各处,安插的多半都是自己的亲信。因此蠢蠢欲动的人很多,但是真正有实力逼宫之人,却没有几个。
这个赵王便是其中之一,他平日里为人颇为端正,人称赵贤王。
江湖地位,可远不是因为继承了父亲名号,才居高位的耶律槿可以比的。
姜砚之说着,“你瞧,马上就要掷盏为号了!”
闵惟秀瞪圆了眼睛,嘀咕道,“为何要掷盏为号,这里歌舞声这么大,得敲锣为号才是啊!不然听不见咋整,再则,宴会上万一有谁不小心碎了一个碗,那些人提前起义可如何是好?”
姜砚之瞧她说得可爱,忍不住揉了揉闵惟秀的脑袋,“你等着瞧就知道了!”
……
邻桌的耶律槿瞧得有些心里发酸,同样是小王爷,为何姜砚之的妻子,就文可砸钱买天下,武能上马打江山?连吃东西都向小松鼠一样鼓鼓囊囊的可爱,被摸头就像是小狗一样温柔……
他正想着,只觉得大腿一阵剧痛,一扭头,就看见了萧怡真的脸。
“你又扎我做什么?”耶律槿咬牙切齿的问道。
虽然他是一个皮糙肉厚的武夫,但是也禁不住扎来扎去的啊!
“你喜欢被打,我日后可以天天都打你!”萧怡真认真的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恰好一曲终了,萧怡真的话一下子就显得清亮起来……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就连萧太后都忍不住侧目。
耶律槿脑子嗡的一响,谁他娘的喜欢被打了!你的脑子被狗啃了吧!
与此同时,只听得杯盏咣当一声巨响,赵王举起一个大盆子狠狠的往地上一砸,然后整个人都跟着倒了下去。
紧接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冲了进来,其中领头的一个人大喊道,“妖后干政,淫乱后宫,当诛!为我大辽基业,当拥贤主为皇!”
大殿之中一片鸦雀无声。
姜砚之探了探赵王的鼻息,对着门口的人摆了摆手,他逆着光,看上去有些傻帽。
“喂,你说的贤主,是他吗?可是他已经死了。”
冲进来的人,恨不得撞墙……
他娘的,老子也不知道啊!你丫的见过,造反头子掷盏为号,把自己给掷死了的?我的黄历一定是出了大问题!
萧太后最快反应过来,厉声说道,“护驾!韩让,耶律槿护驾,所有逆党,一切格杀勿论!”
闵惟秀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格杀勿论好啊!
“太后,放心吧,保证一个活的不留!记得给我记头功!”闵惟秀说着,将手上戴着的大金镯子撸了下来,抓在了手中。让路丙保护好了姜砚之同苏中丞,准备大杀四方。
萧太后扶着桌案的手一抖……我真的没有叫你!
闵惟秀乐了,杀一个人,算多少匹马好呢?唉,那边站着的那个,瞧着练武资质不错,可惜是萧太后的人,要不错手杀掉?不是她不想浑水摸鱼,摆明了如今萧太后胜券在握,赵王一死,这些人就是一盘散沙,失去了主心骨,成不了大气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还是捞点好处的好!
那冲进来的人,回过神来,嚷嚷道,“兄弟们,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杀!”
耶律槿也顾不得腿疼,朝着萧太后的方向冲了过去,可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萧怡真已经果断的站在了他的前面,护着他。
耶律槿一愣,来不及多想,一把拽住了萧怡真,朝着太后同皇帝所在之处奔去。
闵惟秀拿着两个大金镯子,一镯子开一个瓢,一镯子开一个瓢。
不少贵妇人都扶着柱子瑟瑟发抖,她们不是被造反的人吓的,是被满地的脑瓜子吓的……寿王妃啊,行行好,别杀了行吗?我们已经快要不认识镯子这两个字了!
“闵惟秀,你杀错了,那个是自己人!”耶律槿站得高,在上头上蹿下跳的喊道。
闵惟秀在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谁跟你是自己人?
“哦,抱歉,都穿一样的衣服,分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