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侧过脸,温柔地、深深地吻到了我的嘴巴上。
我家没有男人衣服,但我表姨等下回来肯定要见他,只好找了我最大的浴衣给他。他的身材是标准的倒三角,应该会露一点胸口,但总好过没有。
正打算送进去,门铃突然又响。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肯定是我表姨。
我刚接通门铃电话,外面还没说话,嘴巴突然被一直*的手捂住,我没敢挣扎,余光看到他手里的枪,手指放在扳机圈外,显然已经上了膛。我尽量以不惊动他的姿态看向他,他浑身滴着水,满脸都是如临大敌的紧张,瞳孔凝着,浑身如同被拉紧的弹簧,散发着杀手般的气势。
那端传来我表姨的声音:“在家吗?”
我明显能感觉到费怀信松了一口气,并且慢慢地松了手。
我忙回答:“在呢!”并且开了门。
然后推搡费怀信:“快回去吧,会感冒的!”
他脸上是极度紧张后的放松,目光有些恍惚。
我连忙扶住他,拿走手枪,说:“你放心,我哥哥的人都在附近,没有人会袭击。”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我也抱紧他,吻了吻他的脸,柔声问:“要不要我陪你进去洗?”
他没说话。
“我给你妈妈开了门就进去,好不好?”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扶着他回到浴缸里,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去给我表姨开门。
她进来后,压低了声音问:“刚刚出了什么事?家里来了谁?”
“怀信在浴室。”我说:“你突然敲门把他吓到了。”
我表姨诧异极了,立刻说:“那他吃饭了吗?我给他做点东西吃!”
我把费怀信的状态描述了一下,她更加担心,说:“那你快进去陪陪他,我联络你妈妈,你家肯定有你爸爸的新衣服。”
“好。”
“别怕。”她既高兴又心疼:“他肯定只是太紧张了,不会伤害你的。他来找你肯定是因为他心里压力很大,想跟你在一起放松几天。”
“嗯。”
我进浴室之前特意大声跟我表姨说了几句话,免得突然敲门费怀信拔枪杀我。毕竟他的精神相当紧张。
敲门时里面没有声音,我开门进去,发现他依然躺在浴缸里,手枪就放在手能碰到的最近位置。我刚刚明明关上了保险,但现在又上了膛。
他的眼睛看着门的方向,看到是我时明显放松了不少。见我盯着手枪,便拿起来上了保险,递了过来。
我接过枪放到一边,跪到浴缸边,握住他的手,问:“表姨问你吃饭了吗?”
他摇了摇头。
“她也觉得你肯定没吃,给你煮饭去了。”我吻了吻他的手指,希望能减少他的不安:“不忙的话就在我这多住几天,很安全的。”
他疲惫地点了点头,问:“孩子们在哪?”
“在我爸爸家,今天他们过生日。”我说:“明天带你去看。我爸爸今天第一次见他们,但相处得很好。”
他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我家的浴缸很大,于是我干脆脱了衣服钻了进去挤在他旁边,拿着海面擦了擦他的胸口,说:“毛头跟毛毛给你画了很多画,毛头还学会弹小星星,说等你回来献给你。她连演出服都准备好了。”
他轻轻地弯了弯嘴角,声音依旧很低:“他们还打架吗?”
“不打了,自从你不在,他们就不打了。”我说:“等你回来,他们肯定又要打。”
他没说话,又抱紧了我。
我也抱紧他,手又不由自主地触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心疼得不行,只得说:“辛苦你了。宝贝,辛苦你了……”
他松了手,捏过我的下巴,再度吻了过来。
我记得他以前告诉我,我哥哥之所以成天鬼混,就是因为他需要女人来化解他的压力。其实不止我哥哥,很多人都是如此。我觉得费怀信现在的状态也是这样,他需要
我爸爸很快便派人送来了几身新衣服,费怀信换上时,那种极度紧张的状态已经少了很多。
我表姨做了好几个他爱吃的菜,汤还没有煲好。
他一出来,她立刻过来抱住他,心疼的摸着他的脸。
费怀信用手擦着她的眼泪,说:“我没事。”
她一边拉着他到餐桌边,一边问:“情况好点了吗?”
“基本稳定了。”
我表姨又问:“那你爸爸还好吗?”
费怀信低声回答:“他在医院,但还算稳定。”
我忙问:“他又受伤了吗?”
他摇了摇头,脸色更灰败:“心绞痛,已经做了搭桥手术,暂时还稳定。”
费子霖不吸烟不喝酒,显然是因为过度操劳。
“折腾他的全都是亲人,现在还要杀,谁能承受得住这种事……”我表姨担心得不行:“我去看看他。”
费怀信摇头:“家里还不安全。”
“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没有小孩子要养。”她问:“你哪天走,我跟你一起走。”
“天亮……”他说到这突然想到了什么:“明天傍晚吧。”
我表姨点了点头,说:“这边绝对安全,你把心放下,好好休息一晚。”
他点头。
费怀信并没吃多少东西便跟我回了房间,我到床上去抱着他,他的状态已经比进门时好了很多,至少贴着我时能做到不太紧绷,但枪依然就放在他枕头底下。
我想多看他一会儿,并不觉得困,他很快就闭上眼睛,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却突然开口问:“不困么?”
“嗯。这么久没见你了,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他张开眼睛,凝视着我的眼睛,低声说:“我有空就来。”
“好。不过家里的事要紧。”
“嗯……”他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
“联姻是个形式。”他回避着我的目光,艰难地解释:“我们没有住在一起。”
“你刚刚已经解释过了。”
他又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
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嗯。”
“一个月打一次可以吗?”
“每天都可以。”
这就有点过分了,我抬起他的脸,问:“那你怎么没有打给我?”
他看了看我,问:“你还要我吗?”
“要啊,你不要我了?”这个问题问出口时,我的心莫名地抽了抽。
他的眼圈红了,咬住了嘴唇。
我连忙吻他的嘴,迫他把牙齿松开。我开始反省我是不是表现得太“懂事”了,“我之前都说会等你了,你还怕什么?有条件就来看看我,也看看孩子们,好不好?”
他又把脸埋进了我的颈窝。
“什么都别怕,只要你活着就可以。我不敢打扰你,怕你分心,怕我打一个电话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些事是因我而起。”我平时尽量让自己不看不想,现在必须想着它时,立刻觉得十分心痛,说快要痛死也不为过:“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联络你,可以找你,我就一定照办。如果没有孩子,我肯定呆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他又扯开了我的睡衣。
我俩这天晚上甚少交流,也没有睡觉,几乎把时间都耗在了这上。但我想我是明白他心里想什么的。原来他也有我的那种感觉,我们不能见面,无法在一起。他计划三年解决,然而那是一桩桩谋杀,对象不仅是他的亲人,也没有一个是可以随意捏死的阿猫阿狗。费子霖又生了这么重的病,恐怕不能帮他太多,他需要绝对完美的计划,计划之后,还需要一定程度上的运气。
我们很怕三年做不到这事,十年也做不到,二十年……一生都做不完。
这样的共识既然存在,我俩也没有必要做多交流,也确实不知该从何说起。不如尽情缠绵,用力拥抱。
第二天一早,我联络了我爸爸,他果然昨晚就已经安排了其他人去埃塞俄比亚,电话里毛头叫唤个不停,嚷嚷说:“爸爸回来了!”
我爸爸很高兴地告诉她:“等下爸爸就来看你了,你先不要吵。”
“噢!外公!”她奶声奶气,并且十分大声地答应了。
我挂了电话,告诉费怀信,他居然表现得有点生分:“我没带礼物。”
“没事,你人去了就可以。”
“最近的商场在哪里?”
他执意要买礼物,我只好领他去了商场。
我能感觉到他从下车的那一刻起就非常非常紧张,如同昨天我表姨敲门的那一刻。任何一个朝他看过来的陌生人,都会让他全身肌肉发紧,并且随时想把我往他身后推。
我劝他回去,他却不愿意,坚持要买完。
商场里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只有些娃娃和小汽车。虽然我知道这里不会有可疑的人,但他挑东西时我还是帮他四下看着让他安心。
离开时他忽然在珠宝柜台停了下来,要导购员拿出了摆在橱窗里的发卡。宝石和钻石的,看起来非常耀眼。他朝我比划了一下,我连忙把头靠过去,他轻轻地别到了我头上。我抬头时,突然看到他身后的柜台转角处有个男人缓缓地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