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那一刻席慕野的大喜大悲。
如果可以,他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让他用自己命,换回晚晚的命,他都心甘情愿。
那种哪怕是跪在地上苦求,声嘶力竭地呐喊,都挽不回的鲜活生命,那种痛苦都连泪水都流不出来的感觉,生不如死。
他忘不了,哪怕是在梦里,也无数遍地回想着那一幕幕。
可他的父亲,他的亲生父亲,他女儿的亲爷爷,却对他女儿的死,无动于衷。
冷嘲热讽,口口声声说着‘野种’,否认她的存在。
那是他席慕野的骨肉,得不到家里人的认可,死了也无法葬入他们席家的墓园,席慕野早就受够了一切,受够了席家,受够了这样的父母。
他们从来不关心他的喜怒哀乐,飞机失事了,他们更关心的是,席家会不会被动摇,股票会不会下跌,公司会损失多少钱。
没有人关注他是死是活,甚至,像席江南席江雨这样的同辈,会更希望他死了,这样便不需要再看他的脸色,被他踩在脚下。
听了席慕野的这一番话,祁彤彤突然被震撼到了。
她爱慕这个男人,可是却不了解他的过去,也不知道席慕野跟顾星辰曾经发生过什么,她只知道一些席慕野前妻的事情。
席慕野的反抗,令他更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祁彤彤甚至忍不住想,自己对于父母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呢?
家族利益,也是凌驾于她幸福之上的吗?
到底是因为她选择了席慕野,祁家才选择席家,还是因为她的父母坚持选择席家,她却正好喜欢上了席慕野呢?
如果席慕野不是席家人,她的父母可会同意这场婚事?
“席慕野!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顶撞我?你真是丢尽了老子的脸!你叔叔说的没有错,你就是被一个女人迷了心窍,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为了一个肮脏的女人和一个不知来历的野种,这样跟我叫板!”
“你非要气死我,是不是?!”
席光撑着桌子站起来,目光凌厉,两父子对峙,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席慕野突然大笑起来,“你们都是为这个席家而活的,只有我活明白了,你们没有爱情,所以才来扼杀我的爱情,你们把自己的骨肉当成了可以利用的工具,而我的孩子,就只是我的孩子,这么不爽我做这个总裁是吗?”
“席江南,这个位置我可以让给你做,只要你有本事,可以在一周内,让所有的股东和合作方,对你心服口服,那我无话可说!你敢吗?!”
席慕野咬牙切齿,此时,他就像是一头爆发的猛兽,死死地盯着要侵犯自己领土的坏人,掷地有声。
七年,他为这个席家呕心沥血,他就不信,这七年的日日夜夜,可以轻而易举被这些人颠覆、抹杀!
“席慕野,你疯了?谁允许你这么做?!”席光暴怒。
席慕野不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盯着席江南,又觉得不够,便走到了席江南的座位上,用力揪住他的西装,将他整个人都揪了起来。
“怎么?怂了?我问你敢不敢?!”席慕野没有耐性地咆哮。
席江南顿时心虚了,他这些年好吃懒做,懒散得扶都扶不起来。
也就只敢眼红一下席慕野手里握着的席家大权,要他接下这个重担,他哪里敢接?
席江南根本就是个草包,中看不中用,什么也不懂。
有席慕野在前线冲锋陷阵,他至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每年都可以得分红,手里也有一定的股份,要是将席家直接交给席江南,恐怕用不了一个月,席家就得完蛋!
“慕野,你怎么能这么逼迫你的堂弟?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叔叔了?”
席亮见席江南被席慕野吼得一个屁也不敢放,顿时不爽了,席江南再差好歹还是他的唯一的儿子呢!
席慕野竟然敢当着所有人的面,不,还有一个外人的面,这样贬低、质疑他的儿子!
在座谁有那个本事,可以一周之内将席家的公司布置妥当?
唯有从小就经过系统训练,接触家族产业的席慕野,对席家最为了解。
除了席慕野,其他人根本不敢出声。
“叔叔,您怎么不问问你的儿子最近在公司总部都做了什么好事?让公司遭受了多少损失?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执行总裁吗?你说我是在逼迫他?当年,我爸将偌大的家业交给我的时候,我是否只花了七天?如果他席江南没有我这样的能力,就不要随便对我指手画脚!若你们不信任我,我大可以将席家交给他!”
席慕野理直气壮,胸有成竹。
席光沉着脸,“阿亮,这是怎么回事?江南到底做了什么?”
“大哥,这……我也不知道。”席亮狠狠地瞪了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一眼,一脚将他踹到了地上。
“爸,你为什么踹我?我也没干什么啊!还被轰出了会议室,丢脸死了!”
“你还知道丢脸了你?你还有理了你!还不快给你堂哥道歉!”席亮冷着脸咆哮。
很明显,席光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了,整个席家,如果凭能力,确实没有人可以跟席慕野相提并论。
席亮很清楚,就算席慕野真的想将席家交出来让席江南试试,他大哥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光过股东那一关席江南就得死。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坐下来吃饭,别让彤彤看了我们家的笑话!”钱湘云清冷的声音响起。
席慕野瞥了母亲一眼,他知道母亲这些年来其实过得很不容易,守着一个早就应该破碎的家,忍气吞声,都是为了保住他在席家的位置。
钱湘云很想对席慕野好,只是他已经长大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席亮见大嫂出了声,立即跟着道:“大家吃饭吧。”
席慕野看着眼前精美的菜肴,一脸不屑,“我吃不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