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面色苍白，眼神涣散。
完了，全完了。
……
原来害死静妃的竟然是她自己的贴身宫女！
这简直耸人听闻！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一个奴婢，竟然丧心病狂到谋害自己的主子？
宋窈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静妃娘娘可是你的主子，你究竟为何要杀她？”她话音微顿，语气添了几分意味深长，“亦或是，受了谁的指使？”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从她这话里嗅出了不同寻常。
芍药眼神惊惧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刚动了动，那边，崇明帝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婢给朕拿下！”
芍药震惊地看过去，崇明帝神色阴沉，眸光晦暗不明，她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像是认命一般垂下了头，彻底放弃了挣扎，她咬了咬牙含恨道：
“静妃喜怒无常，动辄打骂我们这些下人，就连我最好的姐妹彩屏也被她杖毙，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周围响起一片唏嘘。
崇明帝怒哼一声，像是气极：“还敢在这里口出狂言！拖下去！”
宋窈眸光微动，若有所思瞧了眼崇明帝，皇帝偏偏这个时候开口，是不是也太巧了？
芍药被人押了下去，死罪难逃。
安静片刻，崇明帝满是复杂看向宋窈，安抚意味浓重：“那贱婢鬼迷心窍谋害主子，险些害得容夫人蒙受不白之冤，实在可恨！”
宋窈诚惶诚恐垂下头，语气诚恳：“臣妇被冤枉事小，可静妃娘娘死的实在不明不白，还望陛下严查此事，让她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啊。”
倒不是她为林霜夕鸣不平，毕竟对方也不是什么好鸟。
但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耐人寻味，芍药一个奴婢，若是身后没有靠山，如何敢谋害自己的主子，还十分有针对性地栽赃陷害给她？
她瞧了眼太后的方向，对方脸色铁青，皱着眉瞧了眼林霜夕的尸体，眼里满是阴霾。
太后还指望林霜夕肚子里的孩子出世，是以此事绝无可能是出自她的手。
再想想如今谁最盼着林霜夕出事，那么也就不难猜了。
宋窈眼睫微垂，掩去眼底一抹冷色。
众人见宋窈在经历刚才的事过后，第一反应竟然是为死者讨公道，不得不暗自感叹她的大义。
崇明帝神情肃然，悲痛地看了眼林霜夕的尸身：“爱妃猝然薨逝，朕也悲痛万分，此事朕定然会给她一个交代！”
……
一场中秋宴有惊无险的落下帷幕。
离开的时候，不少人还前来安抚宋窈，她一一谢过，转身和人群里的宋太傅对上目光。
散了宴席，本该回府的宋窈却出现在宋家马车里。
“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宋窈眸色沉了沉：“是陛下。”
不仅她很意外，恐怕就连林霜夕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死在这个枕边人手里，以这样草率的方式。
毕竟在这之前，谁都没把崇明帝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宋太傅抬起眼，嘴角扯了扯：“倒是和我想的一样。”他语气意味深长，“咱们这位陛下，还真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他也算是看着皇帝长大的，深知对方的秉性。
遇事优柔寡断，胸无大志，压根不是当皇帝的料。
可今天对方来这么一手，让他都有些意外。
宋窈忽然道：“陛下极有可能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
宋太傅眉头微拧：“怎么说？”
宋窈将今晚发生的事一一道来：“静妃的宫女来找我的时候说，难道我不怕我的身世暴露招致杀身之祸？既然她的宫女已经背叛了她，那么也极有可能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陛下。”
所以静妃的死只是其中一环，她腹中的孩子是催命符，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必须得死。
而宋窈则是计划中的另一环。
皇帝想把静妃的死栽赃嫁祸给她，来个一石二鸟，只是没想到让宋窈顺藤摸瓜，查出了静妃的真正死因。
宋太傅神色凝重，久久没说话。
如果皇帝当真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宋窈的处境无疑很危险，同样，宋家也不再安全。
宋窈顿了顿，真诚地建议：“明面上舅舅还是尽量和我保持距离吧，最近也别让青苒来找我了。”
皇帝多疑，看两家走得近，难免会怀疑宋家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怕崇明帝会拿宋家开刀。
“说的什么话？”宋太傅不赞同地横了她一眼，“若他真的起了动宋家的心思，无论我们再怎么避嫌也于事无补。”
他眸光暗了暗，忽而冷笑一声，“他若是有那个胆量，尽管来好了。”
＊
“陛下，事情已经办妥了。”福公公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小心翼翼地禀告。
崇明帝神情难掩烦躁不安：“如何了？”
福公公挤出一抹笑：“陛下放心，芍药自知罪孽深重，愧疚难安，已经在牢里殉主了。”
崇明帝脸色稍稍缓和，想到什么，暗骂一句：“死了也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福公公讪讪赔笑：“奴才也没想到她这么不中用。”
芍药为何会投靠崇明帝？说起来，也多亏了福公公的功劳。
崇明帝让他想办法让静妃落胎，可他绞尽脑汁，也不过勉强让静妃受了点惊吓，对方反而愈发谨慎。
于是福公公灵机一动，想着从她身边伺候的人下手。
正巧芍药也对静妃越来越不满，时常惶恐对方卸磨杀驴，自己性命不保。
于是在福公公的诱惑下，内心逐渐动摇。
“这件事如果办成，陛下允诺给你一个名分，你待在静妃身边，即便再得宠也始终是个奴婢，哪有当主子来的体面尊贵？”
这无疑戳中了芍药的心思。
在主子眼里，她们这些奴婢身份低贱，可以随意打杀，彩屏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芍药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于是像静妃伸出了魔爪。
然而她没想到，东窗事发，崇明帝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将她推了出去。
皇帝同样是上位者，在这些人眼里，他们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