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起哄着:“宁小娘子今天真美,留下喝一杯吧。”
宁依棠微微提着气,轻言:“好!”
“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快快给小娘子腾座。”
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离卓煜最近的一人起身,给宁依棠让了座。
宁依棠心跳如雷,耳朵烧得厉害,硬撑着走过去坐下。
离得这般近,只觉得卓煜的视线愈发灼热了些。
有人朝宁依棠敬酒。
宁依棠明白与其扫兴不如不来,这酒要喝!
她给自己倒满,朝着对方浅笑,一饮而尽。
“好!”
“豪气!”
瞬间,殿内气氛热烈起来,更多人接二连三地朝宁依棠敬酒。
宁依棠能喝,轻易不醉,便统统接下。
然,这些人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敬起酒来,没完没了,喝的多了,宁依棠也开始晕乎。
捏着桌角的手,用力到发白。
不知怎的,有些阴冷的感觉从脊背爬过,宁依棠茫然抬头,没发觉什么特别。
只是突然,大家各玩各的,不再朝宁依棠敬酒了。
过了会儿,有人坐不住了,抱着怀里的美人去别地儿寻欢作乐。
渐渐的,大伙都走了,只剩卓煜。
宁依棠知道机会来了,可她喉间像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声音,更不知如何开口。
她从小到大没求过人。
且,她跟卓煜根本不熟,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卓煜懒洋洋的嗓音响起,“没什么意思,我们也走吧。”
“是。”小厮应声。
宁依棠蹭地一下站起,将卓煜和小厮吓了一跳。
宁依棠清亮的眸子终于直视卓煜,离得这般近,瞧得这么直接,才发现卓煜的姿容惊为天人。
腿极长,宽肩窄腰,下颌坚毅,眉眼深邃,浑身都透着尊贵而逼人的气魄。
“小娘子有话要说?”
卓煜又坐稳,轻执腰间流苏把玩,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向宁依棠。
宁依棠眼眶微热,恳切地出声,“我、想请卓大人帮个忙。”
女儿家神色忧愁,柔柔软软地开口求助,真是撩人心扉。
卓煜笑意渐深。
“哦?什么忙?”
宁依棠暗暗平复心情,缓缓说道:“我父亲因逃税被捕,我希望您可以帮忙,从中周旋一下。”
卓煜撇了撇嘴,“既是实罪,那可周旋不了。”
宁依棠忙解释:“我不是要逃避罪责,税我可以补,两倍三倍都行,但有人借这件事针对宁家,我怕父亲在牢里出不来。”
卓煜挑了挑眉,来了几分兴趣。
“有人?是什么人?”
宁依棠抿了抿唇,不想细说过往,只道:“是大理寺少卿,我和他有些私怨,才牵连父亲被他针对。”
“哦……”卓煜点点头,然话锋一转,他道:“我为何要帮你呢?”
宁依棠连忙说出她以为很诱人的提议:“只要父亲能出来,我家但凡剩下的,您随便拿,以后用得着的地方,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会为您办到。”
“哈哈哈哈……”卓煜突然被逗笑,懒懒地说:“宁姑娘是觉得我缺你家那点东西?还是缺人为我办事?”
宁依棠咬着嘴唇,有些窘迫,她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卓煜微微起身,大步一跨来到宁依棠身前,手轻轻抬起来将她耳边碎发捋到耳后,轻触到她红艳艳的耳尖,意味深长地说:“天黑了,小娘子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危险。”
宁依棠轻轻一颤,卓煜想要什么,不言而喻,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想到陆风的嘴脸,想到父亲在牢里受苦,想到母亲话里话外的责备,宁依棠内心凄楚,心一狠,蓦地高声:“我可以!”
她的自尊跟父亲的性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不就是睡一觉吗?
她可以的,她可以的……
“可以什么?”卓煜明知故问。
宁依棠视死如归般说道:“可以陪你。”
“陪我什么?”
“陪……”宁依棠咬着唇,实在说不出口那个睡字,只好道:“什么都可以。”
卓煜突然一笑,笑得妖孽,宁依棠这副决然的小模样,会让别人以为他要逼着她上断头台。
卓煜伸手摸了摸宁依棠的头,轻言:“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只是你说的大理寺少卿可是新科状元,未来的驸马爷,风头无两!”
宁依棠的羞愤一瞬间僵在脸上,转为错愕。
卓煜这是拒绝她了吗?
也许卓煜贪恋她的身子,但并不会因此去跟一个风头正盛,与皇家结亲的权贵作对。
难堪如潮水般袭来,打得宁依棠彻底站不住脚。
卓煜轻轻伸手,揽在宁依棠的腰间,防她跌倒。手指触及那柔软的腰肢时,眸色瞬间暗下来,她的腰比想象的更软,更不堪一握。
“小娘子醉了,一个人回去太危险,还是我送你吧。”
他沉声,嗓音低哑,带着撩人心弦的轻欲。
宁依棠被卓煜打横抱起,属于卓煜的气息涌入鼻腔,不似一般男人周身的热度和浑浊,而是有些淡淡的凉意。
卓煜的臂膀十分有力,轻而易举地将宁依棠抱起,送进车里。
二人同乘一辆马车,狭窄的空间衬得卓煜身姿越发高大,腿越发地无处安放,宁依棠垂着眉眼,不太敢直视他。
倒是卓煜肆无忌惮地盯着宁依棠,她缩在马车的角角里,小小的一团,像个小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怜爱。
宁依棠以为卓煜总会说些什么,可他没有,一句话都没说。
宁依棠下车后,整个人都是懵的,献身被拒的羞愧让她无地自容。
今夜无眠。
第二日清晨,宁依棠跟宁母商量,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打点打点,去见父亲一面,问问父亲有没有好的办法或者人脉可用。
宁母拿钱给宁依棠,宁依棠眉心一紧,“这么点?”
官兵查封院子的时候,她看见母亲把家里的银票塞进了怀里,不至于这么少。
宁母脾气变得不好,出口很暴躁:“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这已经是我们家全部存款。”
“咱家的生意有多少收入,我是清楚的。”宁依棠不信。
宁母气道:“真的只有这些,我没有骗你,不信你去问你爹,这种时候了我怎么可能藏着掖着。”
宁依棠瞧着母亲不像说假话,也来不及纠结钱究竟花到了哪里,匆匆去找人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