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父伤得太重了,要留在医馆治疗。
宁依棠捎信给宁母,中午时分,宁母便赶来了,进门就哭。
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宁父始终疑惑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被放了,一直想问宁依棠是怎么回事?
宁依棠推脱说,医馆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宁父养好伤,回了家再告诉他。
宁母还以为宁依棠是委身给了陆风,才救了宁父,怕宁父知道了生气,便也帮腔着。之后又让宁依棠先回家,别在宁父眼前晃,她照顾宁父就行。
宁依棠只好出门,让小齐子送她回家。
小齐子却浅浅一笑,恭敬道:“主子爷说了,他回来之前宁姑娘必须住在东宅。”
宁依棠脸色微沉,恍然:是啊,她把自己卖给了卓煜,哪还有自由可言?
虽然宁依棠总觉得她和卓煜有一些不一样的情愫在,但也掩盖不了这是一场交易的本质。
“有劳了。”宁依棠轻轻颔首,上了马车。
回到宅子,宁依棠仰头看了一眼,宅门上方有一块不起眼的牌匾,确实写着东宅。
宁依棠心里又奇怪了一下:这也不是东边,为何叫东宅?
但好奇只是一闪而过,她不算卓煜的什么人,卓煜的一切她都没有知道的权利。
刘婶似乎早料到宁依棠会回来,已经备好了饭菜。
宁依棠一个人在卓煜的家里吃饭,心里空落落的,她不知道卓煜今天会不会回来,也不敢多问,问了也不会有人给答案。
以前总听人说被养在外面的女子每天只能望着门口,痴等男人的身影,而宁依棠似乎跟那些女人没有区别。
挺悲哀,但这是宁依棠自己的选择……
第二日,宁依棠喝了药,用了早饭后,去厨房替宁父宁母做饭。
刘婶在一旁劝道:“宁姑娘,我来吧,这都是我该做的。”
宁依棠笑着让刘婶去歇息。
刘婶给宁依棠做饭,宁依棠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不好意思再让刘婶给宁父宁母做。
刘婶不依不饶,将军对宁依棠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算没过明路,那也是主子,哪有让主子进厨房的。
宁依棠只好道:“刘婶,我父母的口味我最清楚了,你就让我来吧,我做的惯。”
刘婶拗不过宁依棠,只好在一旁帮衬着,结果她发现宁依棠厨艺比她好太多了。
而且宁依棠干活麻利、有条不紊,你看她好像慢悠悠的,一点不着急,但很快三两道菜便出锅了。
“真是色香味俱全!倒是我这个乡野老婆子,做不出什么精致的饭菜来,亏待姑娘了。”刘婶一脸惭愧。
宁依棠轻轻笑道:“哪里,刘婶做饭可香嘞!”
只不过刘婶做的饭口味偏重,宁依棠吃了以后要喝不少水。
饭都装进食盒,宁依棠乘马车来到医馆,下车时,她眼尖地撇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陆风,躲在一家小摊的背后。
她没有理会,进了医馆,有小齐子在,陆风怕是连光明正大地露面都不敢。
宁父已经退烧,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宁依棠坐在床边给宁父喂饭,宁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宁依棠低垂着眉眼,频频躲避宁父的眼神,不给他开口询问的机会。
宁父叹了一声,最终什么也没问,他知道宁依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时机到了,自然会跟他说。
饭后,宁父昏昏欲睡,宁依棠收拾了饭盒,问宁母:“有没有什么缺的?我去买。”
宁母终究有点心疼宁依棠,态度缓和了许多,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轻声说:“缺什么我自己买,你照顾好自己。”
宁依棠轻轻点头,没有坚持,母女二人多少不似从前亲密了。
出了医馆,宁依棠特意往四周看了一眼,发现陆风还在,她料到陆风现在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她偏不想听。
马车回了东宅,陆风一直跟着,却也只敢跟着。
宁依棠忍不住轻笑一声,她从不贪慕权势,可现在却发现这真是个好东西。
若换作以前,陆风哪里会这么巴巴地跟着,早怒气冲冲地将她拉到无人处,一顿羞辱了。
宁依棠进宅时嘴角的那抹嘲讽,陆风看得真真切切,阴郁笼罩着他,他快气疯了!
宁依棠就这么堂而皇之住在了卓煜的家里,他们昨晚是不是已经?
原本该是他的春宵一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卓煜怎么会突然赶回来?
陆风呕得要死!
“宁依棠,为什么要跟我对着干?我那么爱你!”
陆风死死盯着东宅的门,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
过了几日,宁父身体已经无碍,可以回家慢慢修养了。
送宁父回去的路上,宁依棠无意喊了一声小齐子。
宁父听到登时变了脸色,回家后便将宁依棠扯进里屋,心急火燎地问:“你怎么会跟宫里的人有来往?”
宁依棠知道这事不可能一直瞒着,便如实说了她和卓煜的事。
宁母闻言大惊,“你说的贵人就是定南王府的世子,那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
宁依棠轻轻点头。
宁母有点被震懵了,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宁父震惊之外是满目的痛心,“姑娘,你傻呀,那种权势的大人哪会把我们平民百姓当人!”
言外之意,卓煜不过是玩玩而已,而且那些权贵玩女人的手段,不是宁依棠能想到的。
宁依棠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她只是在两个很糟糕的选择中,选了较好的那个罢了。
“我去求他,要钱要命都行!”宁父一脸愤慨,要赴死一般。
宁母气地捶打他,“我们才刚把你救出来,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宁依棠坐在宁父身边,咽下所有对未来的惶恐,提了口气宽慰道:“父亲,这是我的选择,不会怨恨任何人,卓煜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混账,他对我挺好的。再者,他不同陆风,我们若是惹恼了他,后果才真的不堪设想。”
陆风官职低,也没有深厚的家族底蕴,做事自然束手束脚。可卓煜不一样,他动动手指,就能让宁家彻底从世上消失,甚至惊不起一点浪花。
宁父哪会不懂?他垮了肩膀,整个人异常苍老。
“棠棠,我对不住你啊!”
宁依棠轻轻抱住宁父,“我们是一家人啊,不要说这样的话。”
宁父闻言,身子颤了一下,随后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