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宁依棠身体大好,在闵娘那拿来的绣活一针未动,不能再耽搁了,宁依棠赶紧做起来。
绣活做好后,宁依棠亲自给闵娘送过去。
闵娘正准备带着孩子上街游玩,宁依棠便将二人带着,一同出去走走,顺道请闵娘吃个饭。
感谢她为宁依棠提供这个挣钱的机会,赡养二老。
傍晚,宁依棠在福源楼定了包间。
闵娘陪孩子去解手,宁依棠便坐在窗边赏景,等餐。
突然,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
宁依棠定睛一看,是一只白猫飞了过去。
“小白!”
楼下,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扬着笑脸唤了一声白猫。
白猫耳朵动了动,朝着小姑娘飞奔过去,一头撞进小姑娘怀里,亲昵地蹭着小姑娘。
小姑娘“咯咯”直笑,宠溺地揉着白猫的脑袋。
宁依棠瞧着,也会心一笑,这猫儿真可爱。
不一会儿,小姑娘从怀里掏出小鱼干逗弄白猫,白猫一蹦一跳去抢食,二人玩得不亦乐乎。
小姑娘笑声连连,看得出很爱这只白猫。
“啊!”
变故突生!
白猫不小心挠了小姑娘一下,小姑娘手背顿时出现一条血痕。
“你个白眼狼!蠢东西!痛死我了!”
小姑娘俏眉陡立,怒气冲冲,伸出脚狠狠踢了白猫几下。
白猫被踢得滚了几圈,可它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眉顺眼地爬到小姑娘脚边,用脑袋蹭那姑娘的脚。
小姑娘怒气未消,狠狠踩了白猫两下,厌恶地骂了一句:“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野东西,白养你那么久,滚吧!”
说着,小姑娘甩头而去。
白猫瑟缩着不敢追上去,一双眼巴巴地望着小姑娘离开的方向。
“啪!”
宁依棠手里的茶杯蓦然脱落,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小姑娘跟白猫玩得那么好,宁依棠觉得小姑娘定然爱极了这只白猫,可谁曾想,只是一道血痕,她便能轻易践踏、丢弃这只白猫。
那么小姑娘刚刚对白猫表达的宠溺,真的是爱吗?
不是的。
白猫只是一只宠物,它乖巧,主人看着欢喜,便会宠爱它,它不乖,惹了主人生气,主人便会抛弃它。
从始至终,只有白猫傻傻的以为它的主人是爱它的。
宁依棠和卓煜何尝不是这样的关系!
宁依棠只是卓煜因缘际会养在身边的宠物,他的一切宠溺不过是为了让宁依棠更温顺更乖巧地服侍他。他可以不爱宁依棠,但宁依棠必须爱主人。
是宁依棠太傻了,以为那样的宠溺是爱,从而陷进去,不能自拔。
卓煜那夜转瞬而变的冷厉面容在宁依棠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那么生气,那么冰冷,夺门而去的背影与那小姑娘多么像啊!
这怎么能是爱呢?
就像陆风口口声声的爱,不过是他的自私作祟!
男人惯常把爱啊、喜欢啊挂在嘴边,可那只是他们的说辞,从来没有真心看待“爱”这个字。
“呵~”
宁依棠苦笑一声,尖锐的痛从身体深处弥漫开来,她竟然轻易掉进了卓煜的温柔陷阱,傻傻地付出真心。
可笑又可怜。
闵娘回到屋子,看到宁依棠缩成一团,埋头啜泣,身前茶水溅了一地。
“这是怎么了?伤着了?”
闵娘翻看宁依棠的手,宁依棠却抱住了她,哑着嗓子痛苦地低喃:“闵娘,我争过了,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闵娘这才意识到宁依棠在哭什么,心里也沉甸甸的。
“傻姑娘,别哭,不值得。”
宁依棠使劲点头,是,不值得!
小二送餐来了,宁依棠不愿人前丢脸,擦去泪痕,回到饭桌。
闵娘的儿子小宝察觉气氛不对,乖乖坐在桌角吃东西,宁依棠有些内疚,摸了摸小宝的头,“可是吓到小宝了?”
小宝眨巴着懵懂的眼睛摇了摇头,磕磕绊绊说:“娘、也常哭。”
宁依棠愣了一下。
闵娘瞪了小宝一眼,随后看向宁依棠不甚在意地说:“哭怎么了,哭过之后该怎么生活还得怎么生活!”
宁依棠一时感触万分,论豁达的心境,她真比不上闵娘。
“棠棠,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跟那人纠缠一辈子吧。”
那就真把宁依棠毁了!
“不会的。”宁依棠摇了摇头,说:“他那样的人,面子很重要,娶妻之后不会还养着我的,再者他的婚事要圣上亲赐,女方地位尊崇,又怎么会容得下我。”
孝和还没有成为卓煜的妻子就恨不得将宁依棠除之而后快,若是他们成亲,怎么还容得下宁依棠。
宁依棠垂眸,多少还是心痛,深吸一口气,道:“等到时候,我就带着父母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重新开始生活。”
闵娘叹气,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希望卓煜有点良心,早日放棠棠自由。
夜里,宁依棠坐在床上,看着这间生活许久的屋子,突然就看开了很多事。
爱与不爱不重要了,有没有名分也不重要了,她不过是欠了债,来还债罢了,等还清了,便和卓煜各走各的路,然后把这段记忆永远尘封在岁月里就好了。
夜十分寂寥,宁依棠空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归于尘埃,平静下来。
第二日,宁依棠照常起床,刘婶送来伤寒药。
“多谢。”宁依棠浅浅一笑,喝掉药后,把碗递给刘婶,“不要再熬了,我已经好了。”
刘婶很意外看到宁依棠的笑脸,她不懂宁依棠怎么就愿意笑了,明明最近卓将军都没有回来过。
但是,笑了好啊!
“行,早饭想吃什么,刘婶给你做。”
宁依棠想了想,娇气道:“那我想吃刘婶做的丸子。”
刘婶笑道:“行!”
宁依棠便去洗漱,之后又把房子好好打扫了一下,去去病气。
“饭来了。”
刘婶端着食盒进了屋子。
宁依棠闻到了肉香,食指大动,她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
这一顿饭,宁依棠吃得挺香。
不料,她筷子刚放下,卓煜回来了。
“将军吃过了吗?可要用餐?”刘婶迎上去问。
卓煜扫了一眼饭桌上的残羹,淡淡说:“还没吃。”
“那我去做。”刘婶说着,出了门。
卓煜走向宁依棠,宁依棠没看他,表情淡淡地收拾桌上的碗筷。
“我想吃你做的面。”
卓煜说,说得很理直气壮,但实际心里很虚,这么多天没见,不知道宁依棠有没有想明白,有没有忘记那日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