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王交代了大方向,就让月先生带宁依棠下去详谈。
岳将军忙让夏离跟着,将宁依棠招待好。
出了门,宁依棠让魏星剑去把岳城商铺的管事请来王府,这么大的生意宁依棠需要人手帮忙。
“那我们去花园的凉亭里谈吧。”月先生提议。
宁依棠微微颔首,自然没有意见。
月先生又说:“那就烦请夏小公子去准备些茶水糕点。”
“行,那你们先去,我稍后就来。”夏离跑着离开。
月先生朝宁依棠做出请的姿势,宁依棠在意地看着月先生,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月先生是哪里人?”宁依棠轻抬脚步,边走边问。
“京城人。”
“跟着王爷多久了?”
“挺多年了。”
“在朝中可有官职?”
“并没有。”
“为何不求一官半职,看王爷的样子很是器重你?”宁依棠停下脚步,注视着月先生的眼睛。
他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甘心一直做个默默无闻的幕僚?
再者,跟随王爷多年,就说明之前就参与过南境战争,那凯旋时应该是有军功的,为什么会没有官职?
卓煜深深地看着宁依棠,忍不住感叹宁依棠心思缜密,几句话就找出了漏洞。
如果卓煜说没有官职,宁依棠会质疑月先生这个身份。
如果卓煜说有官职,宁依棠就会追问下去是什么官职?
宁依棠自从进入教坊司后,对朝中人员的官职分配进行过详细的了解,后来棠庄开起来,也一直和上流圈子打交道。
卓煜随意找个官职来圆谎,会很容易被识破。
可宁依棠为什么会怀疑卓煜,从而探问呢?
卓煜有点纳闷,难道他的易容有破绽?
“姑娘似乎不相信我?”
卓煜没有再顺着宁依棠的话,而是反问一句,看起来想把主动权拿到自己手里。
宁依棠却很坦然地承认,“我们的生意很大,那么管事之人的能力我自然在意,月先生难道不敢配合我的询问吗?”
宁依棠语调柔和,态度却隐隐强势,卓煜不想回答都不行了。
他的女孩成长了,再也不好糊弄了!
卓煜挑了挑眉,轻笑一声,“一棠姑娘还真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我当年随王爷征战受了重伤,回京后一直卧床养伤,这次若不是王爷亲自出征,我是不会来的。”
月先生这个身份是卓煜来到岳城凭空捏造的,这么说可以完美解释月先生在京城的无声无息。
宁依棠没说什么,重新往前走,闲聊般问:“月先生有几个孩子呀?多大了?”
卓煜眼里笑意更深,宁依棠嘴上说着在意能力,却总在寻问身份上的事,她就是在怀疑月先生的存在。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月先生没有家人了。”
卓煜感伤地摇了摇头,一句话堵死了宁依棠接着问下去的路,还贴心地解释。
“月先生是一个孤儿呢,早年被王爷救了,就帮王爷做事,后来落了一身伤,只想安安静静了却残生,没想到战事又起,安静不了了。”
宁依棠不能再问了,否则就是揭人伤疤。
只是,月先生用了月先生这三个字来讲自己的故事,透着古怪。
宁依棠敛下眉眼,轻轻弯了一下唇,然后安静地走,不再询问,但她知道月先生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到了凉亭,夏离已经布置好了茶点,“你俩干什么去了,怎么来得比我还慢?”
宁依棠看到夏离,笑起来,“别这样毛毛躁躁,稳重一点,以后带兵打仗的时候,可怎么让人放心?”
语气是责怪的,但包含着满满的关切。
夏离摸摸脑袋,“我知道了。”
夏离心里是高兴的,宁依棠就算骂他,也总比以前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好。
“快坐!”
宁依棠上阶梯,夏离顺手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到座位坐下。
卓煜盯着宁依棠那柔嫩纤弱的小手放在别人手里,后槽牙都咬碎了,差点就要撕开伪装,冲上去。
夏离则从善如流地坐在宁依棠身边,然后剥开一个橘子给宁依棠。
“先吃点,我看你早饭没吃几口。”
宁依棠轻声道谢,确实有点饿了。
卓煜大步走上来,保持着几分优雅的气度坐在宁依棠的另一边。
宁依棠和卓煜都诧异地看向他,一张圆桌六个位置,三个人挤在一边,另一边空空如也,透着诡异的感觉。
卓煜仿佛浑然不知自己的举动有多奇怪,自顾自地拿起一个橘子,说:“我也没吃早饭呢。”
夏离满头黑线,谁管你有没有吃早饭?
“月大叔,你要不坐那儿,这样好交流。”夏离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一句大叔,叫得卓煜差点咬了舌头,他磨牙强调,“小孩,叫我月先生!”
宁依棠咬橘子的动作一滞,微微垂下的眼眸翻涌着一些晦暗不明的波涛。
夏离皱着眉头,他比宁依棠先来几日,却也从未见过月先生这个人,总觉得此人透着古怪。
但毕竟是定南王看重的人,夏离不好过分针对,于是决定不理睬。
“姐姐,你再吃这个桂花糕,可香了。”夏离一转眸面对宁依棠,笑颜如花。
宁依棠接过咬了一口,认同地点头,“不错。”
姐姐?
卓煜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垮了下去!
“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卓煜声音微微发冷。
宁依棠抬起眼眸,轻轻抚摸了一下额边秀发,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你说。”
卓煜又被噎了一下,这场面就好像宁依棠和夏离是甜甜蜜蜜的一对,而他多余地找事!
“棠老板就是这个态度来做生意吗?”卓煜声线更冷了。
宁依棠动作一顿,连夏离都觉得气氛不对了。
“月先生这是怎么了?我信任你才希望我们的交谈轻松一点,你不是饿了吗?边吃边谈,没关系的。”
信任两个字,就像是在讽刺月先生的种种隐瞒。
刚刚路上的那番交谈,月先生的解释,宁依棠一个字都没有信。
卓煜竟生出几分无奈来。
以前的宁依棠像个面团,又顺滑又柔软。
而现在的宁依棠像块顽石,满身锋芒。
半年未见后的初次交锋,卓煜竟变成了那个先沉不住气的人。
可眼前的女人是他的,是他差点就娶进门的,他为什么要沉得住气,他就该把她拖回房间,压在床上,狠狠地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