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娘继续说:“至于这一年来,倒也过得轻松,就是照顾小宝。哦,对了,你当时留下的钱没怎么花,我拿了一部分,然后自己也加了一部分,给刘大开了一个镖局。”
“我瞧着他那人不错,不希望他再走更多弯路,就自作主张了。”
宁依棠很认可,“你做得很好,我当时也有这个想法,只可惜没来得及实施。那现在镖局开得如何?”
“还不错,我也会去帮帮忙,给他们做个饭,打扫打扫卫生,现在都能给我分红了呢。”闵娘笑着说。
宁依棠却笑不出来,闵娘是技艺高超的绣娘,如果不是伤了手,哪里该做打扫卫生的活?
“你的手,怎么样了?”
宁依棠轻轻摩挲着闵娘手心那道疤痕,心隐隐作痛。
闵娘按住宁依棠,收起掌心,不让她摸,“当时养得好,半点毛病都没有,现在做什么都不碍事。”
做什么都不碍事,那绣花呢?
宁依棠往屋里扫了一眼,衣案还在,但只放了一点布匹,应该就是日常给自己做点衣服,不再接活了。
如果闵娘能绣花,那她不可能放弃的。
想到这里,宁依棠眼底冷光暗暗浮动,虽然孝和受到了惩罚,但徐念安还逍遥地生活着。
她当初就不该把事情交给卓煜去处理,拐了个弯,徐念安一点事没有!
“我置办了宅院,你去我那住吧,有人照顾你和小宝,我也放心些。”宁依棠不做点什么,心里难安。
“傻姑娘,我这儿住得挺好的,你都不知道,我现在要什么有什么,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闵娘心态可好了。
“想当初,我一个人拉扯孩子,还要挣钱,日子别提多难了。自从跟你一块做生意,虽说坎坎坷坷,却没再缺钱花,你呀,可是我的贵人。”
贵人……
宁依棠紧紧抿唇,她带给闵娘太多灾难,她却将自己视为贵人。
或许当一个人爱你的时候,你不管做什么,她都觉得你是好。
而当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你千好万好,她都觉得不过如此。
“你才是我的贵人呢。”
宁依棠嘟了嘟嘴,二人相视一笑。
不论过去如何,她们还能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看孩子玩闹,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眼看太阳西垂,闵娘起身,“你坐着,陪小宝玩会儿,我去给大家做饭。”
“我帮你。”宁依棠跟着起身。
“不用。”闵娘把宁依棠按住,“一会儿弄脏了你的衣服。”
宁依棠嗔了闵娘一眼,“衣服本来就是要脏的,我哪有那么娇贵。”
说着,拉住闵娘,二人一块去厨房做饭。
夕阳的余晖照进来,宁依棠浅笑着处理手中的食材,跟闵娘小声聊着过去的事,脸上是很久未见的幸福模样。
兜兜转转,宁依棠竟然发现她跟闵娘在一起的时候,是最舒服的。
一顿饭,四个人,非常温馨。
魏星剑在来的路上就听宁依棠说了她和闵娘的故事,对闵娘和小宝很有好感,同小宝玩得不亦乐乎。
宁依棠要走时,小宝拉着宁依棠和魏星剑的手,舍不得让他们走。
宁依棠真想把闵娘和小宝拐到家里去,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她刚回来,局势不稳定,不想再把闵娘牵扯进来。
宁依棠出了门,跟小宝告别,承诺常来看他。
突然,隔壁门开了,刘芳探出身子,惊恐地瞪着宁依棠,“你、你不是死了吗?”
宁依棠淡淡地转过身,嘴角轻勾,“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
刘芳一时哑口无言,她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宁依棠。
一身白色狐裘将宁依棠娇小的身子笼罩起来,内里隐约是红色绣花的锦缎衣衫,三千青丝顺滑地铺在背后,莹润的玉簪在白雪的映衬下散发着光泽,淡粉色珍珠耳环圆润,把那张嫩白的小脸显得更有气色。秀眉似墨笔浅浅勾勒,睫毛浓密,有雪花调皮地落在上面,红唇未染口脂,却依然拥有娇艳的红。
刘芳看傻了,眼前的女子每一处都精致极了,仿佛根本不是她那个没用,惹人厌烦的女儿了。
“棠、棠棠,我怎么会失望呢?你能活着,我简直太高兴了。”
刘芳哆嗦着走出房门,热切地迎上来,想要牵住宁依棠的手。
魏星剑眉毛一竖,挡在宁依棠身前,“滚远点,别脏了我家小姐的衣服。”
魏星剑来京城调查过,很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宁依棠的养母,明明是宁依棠最亲的亲人,却一次又一次将宁依棠推入火坑,可恶至极!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棠棠的母亲,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刘芳怒视魏星剑。
魏星剑气笑了,“你要点脸吧,我家小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魏星剑怼人的功力一绝,刘芳当即被激怒。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下人,有你说话的份吗?”
刘芳听魏星剑一口一个我家小姐,直觉这就是个下人。
虽然不知道宁依棠究竟是谁家小姐,但宁依棠肯定发达了。
刘芳拿出长辈的架子,“棠棠,你也不管管。”
宁依棠露出好看的笑容,轻声问:“他说的有问题吗?”
刘芳一噎,“宁依棠,我好歹养了你十八年,你就这么忘恩负义,真的不认我了,不管我了?”
“你不是有女儿吗?怎么?她不管你啊?”
宁依棠不解而又好奇地问,每一个问题都像刀刺在刘芳心上。
刘芳脸色白了一瞬,却使劲挺了挺胸膛说:“宝仪当然会管我!”
闵娘冷哼一声,“哄谁呢?她来看过你一次吗?给过你钱吗?她要是管你,你至于还穿着棠棠送你的衣服,连窗户漏风都修不起吗?”
闵娘毫不留情地拆台。
“那、那不怪宝仪,她也有她的难处,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刘芳急着替冯宝仪说话。
宁依棠听说过冯家已经落魄,日子不好过,但不好过到哪种程度,她就不知道了。
挺想看一看的。
“哦,原来是这样。”宁依棠淡淡地回了一声。
刘芳看见宁依棠态度变得平和,觉得她还是心疼自己这个母亲的,她就是这种烂好人,随便哄哄就好了。
“棠棠,你不在的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娘快活不下去了,你会帮娘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