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说是十天之后过来为她请脉,第十天早膳时间刚过,她便已经背着药箱到了霍府。
龙靖澜面上倒是平静,也很配合地请了她为自己诊脉。
苏月诊了脉,道,“脉像上是有些好转,不知霍夫人近日可有什么其它的症状。妗”
龙靖澜想了想,道,“没有。跬”
“虽然夏日里贪凉,夫人还是少吃些生冷的东西,你这一胎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容易出问题。”苏月道。
霍隽闻言侧头望了望龙靖澜,平日里饮食起居都是他亲自照料,知道不能吃那些生冷之物,所以都没给过她,若真是有的话,也是她偷着吃的。
龙靖澜心虚地撇开了眼睛,不敢去直视他无声质问的眼神,她也只是馋嘴的时候吃了一点点而已,应该没有那么严重。
她就不明白了,她一向身体这么强壮,怎的她肚子里这个就这么娇弱,走路不准走太快,想练武活动一下筋骨也是被禁止的,她都快成了废物。
“霍夫人尚有内伤未愈,又有孕在身,务必得处处留意着了。”苏月朝霍隽嘱咐道。
“我哪有那么娇弱。”龙靖澜道。
她天生就没有那个娇弱的命,如今这般被他当废物似的养着,实在是不怎么适应。
“我会往方子上添两味药,一会儿煎好了,霍夫人吃了再看看有无不适。”苏月道。
“那实在有劳苏姑娘了。”龙靖澜道。
霍隽见对方收了东西,道,“煎药的事,还是交给府中下人就行了。”
“这加进去的药材加的时辰和火侯都得注意,一般做不好,还是我亲自看着好。”苏月说着,提起药箱准备往后园去煎药。
霍隽示意了仆人去引路,回头望了望盯着自己的人,叹了叹气道,“看看你惹的事。”
“你不去帮帮忙?”龙靖澜笑问道。
“你不想人来,还变着法儿地把我跟人往一块儿凑。”霍隽沉下脸来道。
“人家难得来了,还帮这么大的忙,你真不去帮个忙。”龙靖澜道。
苏姑娘也是不容易,来给诊脉那一会儿,就往霍隽那里瞧了五眼,这若是她男人是个没定力的,那一会儿的功夫魂儿都得被勾去了。
人家这般费心地要上门来为诊脉,可谁都清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盯上的还是他男人,让人苏姑娘这般费心,霍大将军的魅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你啊。”霍隽无奈叹了叹气,懒得再与她斗嘴上功夫。
龙靖澜抿了口茶,不是她存心为难苏月,而是她已经将话说到那份上了,人家还是不肯罢手,非得想尽了办法来接近他。
她自然也相信霍隽不会被她所动摇,只是原属于他们的平静生活,因为一个不速之客的插足,多少有些膈应。
没有哪个女人明知道有人觊觎自己的男人,还能无动于衷的。
“我去瞧瞧。”龙靖澜起身道。
霍隽无奈叹了叹气,道,“我若真有异心,先前在北齐早另娶了,以前不会,现在就更不会了。”
“你这么说,怎么听着都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龙靖澜斜了她一眼哼道。
“那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好?”霍隽颇有些哭笑不得,他本就与苏月没有什么,要她却老拿他和苏月说事儿。
“我又说你怎么着,就是一想到时时刻刻都有个女人在盯着我男人,心里膈应得慌罢了。”龙靖澜道。
“你这醋吃得可有些过头了,以前也没这么小心眼儿的,现在这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了。”霍隽揶揄笑道。
“这还没怎么着,你这都开始嫌弃了。”龙靖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与她又没有什么,你到底在介意什么?”霍隽道,虽是责怪的话,语气却一如继往的温醇。
“我怎么就能不介意,那你说,要是现在有个人,三天两头来找我,要拉着我改嫁或是私奔,你介意不介意?”龙靖澜反问道。
“会有吗?”霍隽笑问道。
龙靖澜一听就不高兴了,道,“怎么,你还真当除了你,我龙靖澜就没人要了?”
霍隽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番,笑语问道,“谁敢要?”
“行,回头我就出去给你找两个回来看看。”龙靖澜气呼呼地道,这男人还真敢吃定了,她除了,就没人敢要她了。
“好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霍隽伸手给她扇了扇风,笑语说道。
她可别跑出去,给她拖两个男人回来,那他可难以保证有没有那个好脾气,不会把他们打残了丢出去。
龙靖澜瞪他一眼,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扇子,负手慢悠悠地朝后园去了,准备去看看苏月是如何为自己煎药的。
霍隽为了避嫌,尽力避免着与苏月碰面,只吩咐人随行侍侯,自己转而去了书房,并没有跟着过去。
龙靖澜寻到后厨,果真见到苏月好正在火炉旁忙活着,可这大热天,还要在火炉边待着,热得满头大汗。
“苏姑娘,先歇歇吧。”
苏月扭头望了望来人,看了看炉火,交给了一旁的仆人,道,“霍夫人怎么过来了?”
“怎的,我不能来吗?”龙靖澜笑问道。
想来,人家苏美人等的是他男人,可惜人家已经窜去书房了。
“自然能,只是这大热天的,霍夫人这么来回跑,仔细别中暑了才好。”苏月浅然笑语道。
“我是有伤未愈,但也还没有娇弱到那个地步。”龙靖澜道,以前带兵出去的时候,三伏天,大雪天,什么样的恶劣地方没走过,何曾有过倒下的时候。
苏月瞧了瞧炉上的火侯,笑问道,“想来霍夫人是不欢迎我登门的。”
她自己很清楚,自己来这里是不受欢迎的。
“苏姑娘聪慧过人,何愁找不到心心相印之人,偏要来夺人他人心头之好呢?”龙靖澜状似无意地问道。
若是她觊觎的不是她的男人,她倒是有几分欣赏她这份勇气的,只不过她看上的是她的男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心动之人,不试着去争一争,哪能甘心呢。”苏月直面她说道。
她不信,自己能比这个人差了多少,他的眼中就能真的一点都看不到她的存在。
“这若是别人,或许你还能争上,但在我与她之间,不会有第三个人的位置,不管是你,还是任何人,我是不想苏姑娘你陷太深,反而为难了自己,才向你说这番话。”龙靖澜直言道。
说起来,她这份为爱而争以的勇气,还真有些像当年的自己。
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不顾一切地去争取,所以她也并没有那般太过为难她,只是言语之间,希望她自己知难而退,可这丫头还真是个倔性子,不达目的不罢休。
“没有试过,谁又能知道结果呢。”苏月道。
龙靖澜见死活说不通,索性也放弃了,道,“那你就放马过来,看看他最后能不能是你的。”
她心里既有对她觊觎自己男人郁闷,却又有些欣赏她的勇气和坦荡,若不是她刚好盯上了自己的男人,倒也是个可结交之人。
起码,还不是莫玥那般,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以前觉得他那张皮相挺赏心悦目的,如今愈发觉得麻烦,若不生了那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她现在哪用得了这么烦心。
“那是自然。”苏月道。
龙靖澜吩咐人给她备了凉茶,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既然她非得打定了主意,要跟她争男人,索性现在也没什么事,她且看看她还能干出些什么来,全当打发时间了。
说罢,一边打着扇子,一边离去了。
苏月望着树荫下渐去渐远的人,其实自己嘴硬那般说,心里又哪里有半分自信,这几番下了霍府,见他们夫妻情深,又哪里有一丝能容得下她的位置。
自己这样一厢情愿的坚持,又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