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里咕噜!”
朵思大王声嘶力竭地呐喊,无数的南蛮勇士从他身旁纵横冲锋。
“爬虫们,受死!”
他彻底愤怒了,对这支捣乱的部队执行裁决。
天穹的白云滚滚而过,初冬的风仍带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整个战场都笼罩在血雨腥风里,杂草丛生的地面被无数的步伐踏过,青色旋入泥尘之中。
“呵。”
张苞冷冷一笑:“我不信南蛮真的不怕死。”
空气中传来箭矢的呼啸,笃笃扎入树干之中,箭羽发出嗡嗡的颤鸣。
这是南蛮对张苞的挑衅,嚣张的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到底有多么可怕。
“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张苞咆哮一声,迎击南蛮,厮杀声、呐喊声、兵器铿锵声传荡在耳畔,全都变成了嗡嗡的颤鸣,根本听不真切。
他的眼前,只有杀戮地推进。
狂奔的脚步轰轰直炸,张苞一马当先冲了过去,露出狰狞恐怖的锋刃,穿透敌人的胸膛。
在轰然相撞之间,张苞鼓足浑身的力量,将尸体连同战矛递了出去,击倒下十几人。
白袍军紧跟着他,补刀这些倒下的南蛮,血腥味弥漫开来。
在战场上瘫倒,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战亡。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倒下意味着失去了最基础的警戒,蜂拥而至的寒光会收割他们的性命。
白袍军久经沙场,对于战机的把握极其谨慎,以及残酷。
他们不会给敌人机会。
张苞窜入南蛮军阵,战矛捅破血肉之躯,带出花花绿绿的内脏。
他们硬生生凿穿一条通道,地面上全都是尸骸。
“好样的。”
关兴赞叹一声,目光沉定,煞气狂袭,滔滔涌向朵思大王。
嘈杂的战场封闭了人的听觉,关兴的视野紧盯着敌酋。
等到朵思大王身边的侍卫越来越少,关兴挥舞战刀,冲杀而去。
阵列整齐,白袍军爆发出狂啸,旋入南蛮的军阵,洒出鲜血。
无数的环首刀爆发威能,将杀戮蔓延过去。
“找死。”
朵思大王心惊地望着眼前一幕,只觉得无数的锋芒斩向他,即将被剁成肉酱。
“阻止他们!”
朵思大王朝着关兴一指,忠勇的南蛮埋头冲锋。
“谁敢畏惧不前,杀无赦!”
南蛮纷纷行动起来,低吼声连成一片,化作滔滔杀伐。
浓烟滚滚,升上天穹,化作了无边的天幕,笼罩着这一片战场。
兵锋犹如两波浩瀚的潮水一般,轰然撞击到一起。
撞击过后,是血与肉的碰撞,兵锋的对决。
关兴掀翻数人,汹涌地冲击,血肉横飞。
南蛮乌泱泱地冲刺过来,与白袍军形成鲜明的映衬。
“死战!”
关兴歇斯底里地怒吼,鼓舞着三军。
白袍军站稳了阵势,前后呼应,没有给南蛮夹击的机会。
关兴的前方是鲜血、断肢,军阵推进的力量无以伦比,碾压了一切挡在前面的敌人。
皮靴踏过柔软的尸体,鲜血溢出来在杂草的绿叶上流淌。
猩红的伤口不断地躺血,气息微弱的伤员会被直接踏死。
朵思大王的身傍有哀嚎声回荡,他浑身颤抖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态。
“汉军怎么会如此强?”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南蛮多与郡兵、大姓武装打交道,他们很久没有见过大汉的正军了。
自黄巾之乱以来,汉室倾颓,江山沦丧。
刘璋父子入主蜀中,多采纳安抚之策,对南蛮诸多忍让。
南蛮嚣张的气焰,逐渐地拔高。
如今在真正的血战面前,他们被打回了原型。
南蛮很勇敢,英勇善战。
但汉军经历了中原数场的战役,才生与死的边缘反复磨练,战斗力怎么可能在南蛮之下。
只要补给通畅,汉军可以打穿南中。
唯独南蛮的坚韧,出乎诸葛亮和刘禅的预料。
为了更好地观战,汉军搭建了一座高台,统帅可以很好地掌控局势。
南蛮人多势众,战斗意志顽强,竟与汉军相持不下。
一波波、一群群汉军阵列穿插在南蛮大部中,宛如绞肉机一般。
战场被分割成十几个阵列,兵器的交击铛铛响彻。
刘禅望着眼前血腥的战场,思绪万千。一将功成万骨枯,古人诚不欺我。
比狠,比无畏,汉军还没有输过。
“阿斗,接下来你认为该怎么做?”诸葛亮心神沉定,运筹帷幄。
“擒贼先擒王,若能一举拿下孟获,此战我军的伤亡能够降低三分之二。”刘禅肃然道。
现在战斗刚刚爆发一个时辰,按照这样的推进速度,想要在傍晚结束战斗根本不可能。
唯有逼退孟获,才能克敌制胜。
“不错,命子龙、翼德突敌王辇。”诸葛亮凝声道。
各色的令旗挥舞,将军令传达下去。传令兵也纵马而出,双管齐下。
张飞已经杀疯了!
他的视线中,只有南蛮,只有猩红的血。
“呼呼——呼呼——”
他喘着粗气,半条命差一点丢了,年迈所带来的影响,深深地刺激着他。
“难道,这是俺张飞的最后一战了吗?”
“北伐尚未成功,俺怎么甘心。”
终究还是不如年轻的时候持久了,这是摆在张飞眼前不争的事实。
属于老将们的时代,即将结束。
他的武道,他的战斗本能都能继续维持,唯独眼前杀不尽的敌人,令人懊恼。
“张将军,军师有令,向南蛮大纛进发!”
传令兵的呼喊,令张飞浑身燃起一股力量。
“好!”
“弟兄们,随俺冲锋!”
呔。
说出去真丢人,以前明明可以自己单干的,现在必须依靠军队的力量了。
张飞心中蓦地叹息,手中的丈八蛇矛却一点也不慢,突向孟获本阵。
他跟在冲锋的士卒身后,恢复着气力。
气势磅礴的“张”字令旗,对士卒而言就是鼓舞,是信仰。
张飞纵横疆场三十余年,追随者能够排到成都。
以屠户之身,进阶大汉柱石,这是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
曹操身边不是宗族子弟,就是世家大族领军。真正寒门出身,能够达到张飞如此地位的,根本没有。
江东亦然,初为宗族领军,后为世家掌权。
只有刘备真心对待关羽、张飞,提拔身为草根的他们。
孟获只见两股汉军呼啸着,向他席卷而来,霎时心惊肉跳。
“快,命三洞元帅护驾!”
南蛮乱成一团。
“杀!”
赵云喝然的声音响彻天地,战马嘶鸣,龙胆枪绽放龙吟。
他一人当先,凌冽的气势碾压一切。
一名强悍的将军,可以率领锐士撕碎数倍的敌人。
赵云的体内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没有人能够扛住他的一枪。
汉军的军阵凝聚着强大无可匹敌的力量,大地在轰然的脚步下轻颤。
狂暴的气势引发了南蛮的恐慌,他们露出惊恐的神色,震撼地望向汉军虎锐,刷新了南蛮对强者的认知。
原来,真的有如此强劲的军队。
汉军咄咄逼人的气势,镇压而下,杀戮暴虐地展开。
地面全都是南蛮的尸骸,大屠杀在一次次冲撞中上演。
南蛮呜呜地呐喊着,哀嚎着,被杀得节节溃败。
汉军突破南蛮的防线,将他们撕成碎片。
血肉横飞,尸骸遍野。
断臂残肢触目惊心,被血色所笼罩。
“不服老,也不会老。我还能为主公征战!”
血腥气在赵云身上爆开,带兵时的儒雅全都变成了嗜血的狂暴。
龙胆枪挥舞之间,一枪一人。
他率领的精锐撕裂一切防御,兵锋直指孟获。
孟获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吓了一个激灵。
“大王,咱们转移阵地,避其锋芒吧。”孟优沉声道。
“什么?”
“你让我撤退?绝无可能!”
孟获咬牙切齿,不肯舍弃荣耀。
“暂避锋芒,不是撤退。”孟优强调道。
“好,速速转移。”孟获喝令道。
于是,南蛮的王辇移动,向后方撤退。
诸葛亮站在高台上,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汉军的机会来了,当即吩咐道:
“来人,向南蛮宣告,孟获畏怯退兵了。”
汉军的铁骑四散,猎猎的蹄声震荡。
“孟获逃跑啦!尔等速速投降!”
“孟获都跑了,你们还坚持打什么仗?”
孟获逃跑的消息,在南蛮军队中传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王不会抛弃我们的!”
“这是汉人的谣言,他们试图扰乱我军军心。”
起初木鹿大王是这么想的,并没有相信。直到部下向他汇报,孟获的旗帜真的往后退了。
咯噔。
木鹿大王觉得自己被全南蛮抛弃了,他不甘心地低吼道:
“好一个孟获,竟然偷偷逃跑!”
他和孟获只是盟友关系,并非孟获的下属。
孟获如此出卖盟友,彻底令他愤怒了。
带来洞主也懵了,他这个姐夫真不讲义气。
竟然逃了?
也不通知他一声!
南蛮人心惶惶,皆为了保全自身,怯战后退。
汉军抓住了机会,穷追猛打。
南蛮的崩溃,只在一瞬之间。
“咚咚!咚咚!”
汉军嗡隆的战鼓,在军阵后方响起。
这是进攻的讯号。
“杀,追杀南蛮,立不世之功!”
呐喊响彻云霄,震得南蛮胸膛起伏。
孟获远远眺望,知道出事了,他喝令道:“停下,都停下。”
只可惜,他醒悟已经晚了。
汹涌澎湃的汉军没有给南蛮喘息的机会,他们的脚步坚定,旋着泥土,爆发性地冲击。
“败了,我军败了。”孟获懊恼道,他不应该退的。
士气一泄,再也无法挽回。
“杀!”
汉军披坚执锐,追击南蛮。
战场的局势彻底一边倒,南蛮不再抵抗。
“南蛮的溃败已成定势,恭喜先生!”刘禅拱手道。
只是一些微妙的差距,孟获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扩大成深渊裂缝。
诸葛亮一挥羽扇,心中大定。
追击持续了两个时辰,战败的南蛮四处逃窜,迅速崩溃。
等到孟获、木鹿大王、朵思大王重聚,也只是汇聚到了七八万大军。
营地里传来阵阵狼嚎,所有人对孟获怒目而视。
“看我干什么?我军还没有败!”孟获低吼道。
“难道你还想与汉军周旋下去?”朵思大王诧异地瞥了孟获一眼。
“此去东南七百里有一国,名乌戈国,国主兀突骨麾下有强军,只要获得他的帮助,我军还有机会克敌制胜。”带来洞主凝声道。
于是,南蛮众转投乌戈国而去,兀突骨热情地接待了各部蛮王,南蛮声势再起。
原本众人以为,横扫了南蛮主力,即能获得安定。
没想到新的风暴继续酝酿。
“什么乌戈国,真有这么厉害,能助南蛮翻盘?”张飞冷笑道。
“叔父,这乌戈国不容小觑。他们的国主兀突骨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被称为藤甲兵,号称刀枪不入。”刘禅提醒道。
“哼。”
“也就吹牛罢了,藤甲再厉害,能有铁甲厉害?”
张飞不信邪,大不了与南蛮再战一场。
“不错,南蛮只凭借着一股勇气作战,只要将他们的精神气打掉,他们也就完蛋了。”赵云刚毅道,完全不怯战。
众将也是斗志昂扬,准备打断南蛮的脊梁骨。
“军心可用,何惧南蛮?”诸葛亮微微一笑。
但他并不急于作战,而是计划修缮一条通往南方的补给通道。
“我军深入不毛,后勤补给的压力非常大,军队暂且在此修整,等到道路通畅再进军。”诸葛亮吩咐道。
按照诸葛亮的计划,他是打算调动曹魏、江东的俘虏,没想到刘禅看到提案后,提出疑惑道:
“先生,此战我军俘虏了五万南蛮,为何不用他们?”
“南中地区只能采取怀柔,不能激怒南蛮。”诸葛亮叹息道。
“先生,您这是本末倒置了。”刘禅反对道。
众将一惊,刘禅还是第一次反对诸葛亮的决策。
“阿斗,说说你的看法。”诸葛亮沉吟道,神色非常凝重。
“我军拼死一战,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汉人过上好日子吗?现在我军对待汉人俘虏如此苛刻,却优待南蛮俘虏,这是何道理?”
“怀柔,并非是放纵南蛮。南蛮犯了过错,必须有所惩戒。他们敢反,我们就敢战争。南蛮的问题为何几百年得不到解决?完全是汉庭太仁慈、太偏心了。”
刘禅的一席话,惊醒了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