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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华夏文明、薪火相传,炎黄子孙、皆当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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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敬之说着便皱起眉头,努力回想《青羽秘卷》中能够翻阅的部分,很快就确定其中并没有类似的说法。

见他这副模样,鲁公就笑道:“我瞧你学的有些杂,应当不止是精于仙羽山一家,如今灵台被占,自然就是代价了。”

“尤其你学的似乎不是洪炉丁火剑意,否则以那玩意的霸道酷烈,连天地都付之一炉,你的灵台上哪还有恶客的容身之地?”

齐敬之闻言恍然:“是了,《青羽秘卷》本就是仙羽山迁来东荒之后,方才结合天台山的丹法创制,虽是集两家之长,但其实根本没几个人练过,自然也不可能如何完善,有些意外情况不曾收录,实在是极寻常之事。”

“又或者,仙羽山前辈其实也遇到过类似情形,只不过毕方鸟才一露头就被一剑斩杀,实在不值一记。相比之下,我的心烛丁火虽然自有玄妙,但在杀伤一道上确实有所逊色,甚至还有可能反过来勾引外魔、滋长内魔……”

有了这个认识,齐敬之不由得更加上心。

就听鲁公继续道:“老头子且问你,为何这高禖坛的祭品要用青珪之玉?”

齐敬之自然是摇头不知。

眼见鲁公面露不渝之色,一直站在少年身后的韦应典连忙上前两步,拱手拜道:“所谓术业有专攻,晚辈对此略知一二,敢请替齐道兄言之。”

等鲁公点头,这位前礼部郎中便答道:“东夷高禖神者,应是祀于祭坛东陛之南,而自古以来,包括东夷在内,我人族祭祀皆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

“其中,以苍壁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珪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

“因此要祭祀立于祭坛东陛之南的高禖神,自然要用青珪之玉。”

鲁公闻言满意颔首:“你这个年纪能对上古祭祀之礼如此通晓,实在是难得,有没有兴趣来老夫这里做个灵台郎?”

韦应典愕然,连忙恭身而退:“老大人说笑了,下官已经改换过一次门庭,若是再来一次,恐为天下人不齿,又有何颜面侍奉老大人尊前?”

鲁公自然不知晓礼部曾有过韦应典这么一个小官,见他拒绝也不在意,转而又看向齐敬之。

对于这位浑天司司正话语里隐含的意思,少年校尉此时已经有所领悟,便主动开口道:“鲁公是说,灵台上的恶客其实也可以视为神灵,以合适的祭品供奉,便可以将之打发掉,甚至……变害为宝?”

鲁公呵呵一笑:“亏你还是道门出身,连迎福神、送瘟神的那套把戏都忘了?嗯,佛门所谓金刚怒目、菩萨低眉,意思也大差不差。”

齐敬之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不以为然,忽而福至心灵,想起了王都稷门上雕刻的那道神符,不由得脱口而出:“武成命世,诸神退避;圣王垂顾,百无禁忌!”

“着啊!”

鲁公又是猛地一跺木头手杖:“所谓灵台,各家有各家的秘传,各派有各派的妙用。我圣姜自武成圣王之后,对于灵台上的种种生灵,便渐渐不再是供奉祭祀,而是……封镇!”

“顺服者敕封之,予以相应供养;桀骜者镇压之,攫取灵机以自肥!”

闻听此言,少年哪还有半点迟疑,当即抱拳再拜:“圣姜之裔、后学末进齐敬之,敢请老大人分说圣王之道!”

鲁公点点头:“今日老头子叫你前来,本就是为了麟山新主和骊山广野这两件事酬谢你。嗯……将来玄都观主若是问起,你可别卖了我老头子!”

“那是自然!老大人但可放心!”齐敬之立刻拍胸脯保证。

鲁公瞪着一对环眼,狐疑地审视少年片刻,方才点头道:“灵台生灵其实极为罕见,一旦出现了,各家的态度便是老头子先前提到的这几种,原本你们仙羽山一剑斩之、一炉炼之,最是决绝激烈,然而你如今既然走了另一条路,倒是可以参考咱们圣姜道统。”

“喂给灵台生灵的祭品、供养、灵机……甭管叫什么,究其实质还是要着落到餐霞食气的修行上来。”

“修士餐霞食气,原本只是为了养育自己的心相,此时换个思路,专门选取一些具有特殊灵机的灵气,用来满足灵台生灵,这样一想是不是就清楚明了得多了?”

听到这里,齐敬之下意识就看向那条赤金螭龙:“按照老大人的说法,晚辈灵台上的恶客,似乎也可以用日中天地之精气来安抚?”

其实想想也是,无论是心烛丁火这种阴火,还是青华少阳之气这种偏向木属的阳气,对于毕方鸟来说都过于温和绵软了,即便是若木赤露,也是经过了《霖谱》的过滤和温养,失去了原本的霸烈之性……

鲁公点点头:“以我老头子观之,你小子餐霞修行的路子,似乎是‘吸朝霞而饮甘露,控白鹿而化青龙’。”

“如此,老头子今日便再教你一句,餐六气而饮沆瀣,漱正阳而含朝霞!”

“春食朝霞,秋食沦阴,冬饮沆瀣,夏食正阳,并天地玄黄之气,是为六气也。”

鲁公再次指向赤金螭龙:“正阳者,南方日中气也。”

“在此就不得不感谢我彤鱼氏先祖了。无论是鲁氏代代相传的灵台观日,还是那位帝之三妃、烹饪之祖所留的赤灶传承,委实福泽子孙后世。”

“所谓日中天地之精气,集正阳之气和天地之气于一身,最是堂皇正大,对阳属和火属的生灵都是大补。”

“明白了!”

齐敬之顿觉今日登上祭坛果然有莫大好处,单是听到这么几句指点就没有白来。

他立刻追问道:“那么,若想镇压灵台生灵,食其灵机以自肥,该当如何着手?”

“嗯?”

鲁公环眼一横:“你小子看着还算白净,切开来竟是个黑的,不问如何敕封,只问如何镇压?”

齐敬之嘿嘿一笑:“我在麟州怀德郡时,曾被镇魔都尉麾下功曹从事刘牧之强塞了一篇《藏锋法》,对敕封之法略有领悟。”

“嘁!老头子已经说过了,态度不同、说法不同,但内里其实是一回事。”

鲁公没有接他的话茬,想了想才道:“我毕竟不是你小子的师门长辈,不好直接传法,而且即便是圣姜道统,也没有轻传的道理,不如……给你讲两个典故吧。”

说罢,这位浑天司司正也不问少年的意思,竖起一根手指道:“其一……”

“《轩辕秘藏经》云:众星降灵,应天体道,显化兽形,合为五兽,号曰天官。”

“《五行大义》又云:天官五兽,左苍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中有大角轩辕。”

“大角轩辕者,黄龙也,应龙也。”

齐敬之连忙皱着眉头死记硬背,这所谓的天官五兽,明显是轩辕圣皇也就是帝鸿氏的灵台祭祀之法,可惜鲁公只说了个名称,却是不知其详。

“其二……少昊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

“凤鸟氏,历正也,主治历数,正天时之官。”

“玄鸟氏,司分者也,主春分、秋分之官。”

“伯赵氏,司至者也,主夏至、冬至之官。”

“青鸟氏,司启者也,主立春、立夏之官。”

“丹鸟氏,司闭者也,主立秋、立冬之官。”

言罢,鲁公就定定地瞧着眉峰紧蹙的少年:“品出些滋味来了吗?”

其实一听到少昊、凤鸟氏这些字眼,齐敬之就愈发留了心,再与帝鸿氏的天官五兽两相印证,当即就有了猜测:“鲁公的意思是,修士可参照帝鸿氏和东夷少昊,于灵台上立五方之神?”

少年说着就是摇头苦笑:“一个我都拿不下,更别说五个……嗯?不对!”

齐敬之忽地反应过来:“虽说上古天庭的凤鸟氏和东夷少昊的凤鸟氏不可混于一谈,但我仙羽山自有传承,若是我自己的心相能登上灵台……其实就是位居中央的凤鸟氏?”

鲁公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名号就随你自己的意了。你要是乐意,哪怕叫大角轩辕,叫少昊金天氏、高阳氏,都没什么要紧,难道帝鸿氏和东夷旧君们还会来找你理论不成?”

齐敬之悚然一惊:“太昊、少昊金天氏和高阳氏这些东夷旧君,难道都还活着?”

鲁公立刻闭上了嘴巴。

眼见少年目光灼灼,他才哼了一声:“祂们是死是活又能怎样?反正如今这片地方是咱圣姜的了!瞧见那条赤金螭龙没有?”

“我老头子炼制此物,材料用的虽然是日中天地之精气,可炼制法门么……除了兵主的灵台道火锻兵术,还掺杂了东夷高阳氏的部分传承,也没见高阳氏一脉来找我老头子的麻烦。”

仿佛与鲁公所言相应和,赤金螭龙体表的金光陡然大盛,围绕高禖坛盘旋游走的速度也提升了一截,一颗无角龙首昂然向天、无声咆哮。

与此同时,整座高禖坛都随着赤金螭龙的动作冉冉上升,而祭坛周围的夜色则变得愈发深沉幽暗了。

“高阳氏的传承?悬天而治?”

齐敬之忽然意识到,这座祭坛并不是自行漂浮在半空,而是被赤金螭龙托举拖拽上来的,而此处不见大日、只余星光,则是因为日光都被赤金螭龙吸走了!

“别瞎说!我老头子可不会什么悬天而治!”

鲁公狠狠瞪了少年一眼:“昔日高阳氏有曳影之剑,腾空而舒,若四方有兵,此剑则飞起,指其方则克伐。未用之时,常于匣里如龙虎之吟。”

“曳影之剑?”

齐敬之略一品味,不由暗自腹诽:“腾空而舒、剑指四方……这不就是悬天而治么!”

旋即少年却是被再一次勾动了记忆,低声道:“这条赤金螭龙竟是一柄飞剑么……晚辈还以为是一杆长枪。”

鲁公闻言面露疑惑,不知道齐敬之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这个丑老汉才懒得深究,疑惑之后就大摇其头:“飞剑那种玩意只配拿来绣花,如今多是你们这些惯爱吟诗作赋的道士才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我老头子才不稀罕!”

鲁公举起手里那根好似扁担的木杖,得意道:“瞧瞧,我老头子炼制了一根盘螭杖!这可比飞剑威猛多啦!”

说罢他便朝齐敬之摆摆手:“行了行了,老头子的典故已经讲完,你且站到一旁领悟一番。”

闻听此言,齐敬之就面向这位天性率真却又深不可测的长者,恭敬行了一礼,旋即退到一边。

他朝韦应典使了个眼色,同时伸手从童蛟海那里顺走了小酒壶。

前礼部郎中立刻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迈步上前,就着刚刚盘螭杖的话头大拍马屁,只三言两语就把鲁公哄得眉开眼笑。

“哈哈哈,你可比齐小子识货多了!韦应典是吧?还在礼部当过差?哎呀,老头子怎么没见过你?”

“哦哦,明白了!礼部里管事的那些混账东西,真个是有眼无珠!来来来,我老头子也指点你一番……”

鲁公说着又是大笑三声,一把扯过韦应典的佩刀刀柄,只瞅了两眼就肯定说道:“嗯,石首人像,左眼为日、右眼为月,这是上古之时四方风神里的西方风神,如今怕是没几个人知道了。”

“此神……名曰石夷,来风曰韦,处西北隅以司日月之长短。盖因西北隅为日月所不到,然其流光余景,亦有晷度长短,故应有主司之者也。”

齐敬之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是顾不得深究,探手从虎君玉盒里取出了赤灶笔筒。

就听鲁公在跟韦应典嘀嘀咕咕:“对对对,老头子也怀疑这个石夷跟烛龙、烛九阴有莫大关系,毕竟神职差不多嘛,都是在天之西北的旮旯角猫着,一个司掌日月、驾驭韦风,另一个代替日月、呼吸化风。”

“啥?你问韦风跟你这个韦氏有何关系?有个屁的关系!”

“你是大彭氏之后,与彭氏、钱氏源出一脉,从祖宗那辈开始就没缺过钱,什么时候喝过西北风啊!”

“不对,彭氏的轻影钱就轻盈得紧,听说是影木的树叶子变的!嘶……你们大彭氏的钱不会真是大风刮来的吧?”

后头的话,齐敬之已经无暇再听。

无论是以天上大日为食的彤鱼氏,还是坐等西北风送钱的大彭氏,跟他这个曾经的山野穷小子、如今的钩陈院校尉都没啥关系。

他将酒液一股脑倒入赤灶笔筒,一边激发和汲取日中天地之精气,一边将绝大部分心神投入怒睛青羽鹤,再一次飞到了毕方鸟的面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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