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熟稔一如往昔。
若熙熙恍惚。
九幽门谁人不知门主的女儿吃不得亏,每每都要硬打硬拼,走的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路数。
小时候爹爹就教导她:刀锋一往无前,抽出的刀从来没有自己收回的道理。
所以爹爹成了一代宗师。
但是爹爹的道,是小时候若熙熙执意模仿的道,却不是她真正的刀意。
长大后,有人为若熙熙的刀装上了刀鞘。
她每每生气想要杀了那些讨厌的人时,总有人挡在她面前,反手将刀抵回刀鞘。
然后自己去……讲道理。
现在那个讲道理的执拗男孩不见了,世人不愿意听这些,连他自己也不愿意听了。
“九幽门主若是想寻个杀了裴某的机会,不用如此作为。”
男人清冷声音响起,若熙熙被软化到的心一下子清醒了。
“哼。”小人之心。
她暗自吐槽,慢步挪出去,看到那水缸里的蛤蟆没蹦出来,放松了些许。
接下来的时间里裴清许泡茶,和萧景轩聊天。
若熙熙撇嘴,看来生活还挺惬意。
她面前也摆了一杯茶,茶香清幽,一看就是好茶。
裴清许坐在她旁边,与萧景轩对面而坐,萧景轩说话间不知多少次瞥向若熙熙。
这个座位很不正常。
不论是皇室的礼仪还是民间的礼仪,若熙熙那个位置,都应该是裴清许的妻子坐的。
可是不论是裴清许还是若熙熙都没觉得不对。
若熙熙低头看茶,不说话的样子安安静静,侧颜皎皎,眸底仿佛载着月光,看上去柔柔软软的。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毒……”她幽幽说道,声音轻微如蚊蝇。
在座其余两位耳力可都不凡。
裴清许面无表情把若熙熙面前的茶倒了:“凉了,既然检查出来没毒,换一杯接着查吧。”
好不容易看出来没毒,口渴想要喝口水的少女一下子炸毛:“裴清许!”
“在呢。”他倒上刚煮的新茶,声音在若熙熙耳中欠欠的。
若熙熙面容狰狞,接过了茶杯。
桌底脚板拧着裴清许的脚,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喝了一口茶。
这次茶香换了一种,是若熙熙很爱喝的口味,有点清甜,配些糕点最好了。
外面的人很巧很巧上了一盘糕点。
若熙熙眼睛都直了。
裴清许假装没看到若熙熙的馋猫样子,自顾自对萧景轩说话:“这茶清甜,配一些这里的甜糕,尤其解腻。”
若熙熙:“我想吃。”
话语被忽视,糕点却是放在一旁无人问津了。
萧景轩神情更加不对劲了。
他从来不吃这些甜食,往常裴清许招待他都没有这些的。
今日怎么突然……
一旁少女悄咪咪挪走盘子,抓走一块糕点。
萧景轩悟了。
他眼神暗示看向裴清许,面具男子淡淡喝了一口茶,说着事情。
无非是一些病理的问题,没有涉及到敏感的地方。
萧景轩无意皇位,一心想对当今皇后尽孝,靠着王爷俸禄游遍大江南北,一生也算畅快淋漓。
说来可笑,他身上很多裴清许没有的东西,大都是裴清许昔日的影子。
若熙熙没管有毒没毒,这次是吃了个尽兴,喝了个尽兴。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对了对了,我的事……”她满手的糕点渣滓看向裴清许。
若是以前必然会有一张湿帕子递过来。
若熙熙倒是没那么多想法,毕竟两人这么多年没见,她婚后都是白珏递得帕子,一时间有点被宠坏的后遗症了。
她刚要缩回手,裴清许直接递出了一块。
确切来说是丢了一块。
若熙熙擦了擦手:“药王你扣在这里的人,能给我吗?”
“什么人?”裴清许明知故问。
“就是前几日来的两个人,白衣,不过估计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了,但是你肯定留了。”
“哦,记起来了。”
裴清许淡淡说道,那些冒充药王谷不自量力想取若熙熙性命的人,他也是在那些人逃到了药王谷附近才知道。
那段时间若熙熙在白家总是心不在焉,还一直等信鸽,几乎不怎么理他的源头……
“九幽门想要这两个人,价钱随你出。”若熙熙无不大方地说,反正不是自己的钱,花着不心疼。
“不用了,他们已经死了。”
……
若熙熙带着最后一丝倔强:“可是审问过了?知道他们为什么假借你药王谷的名声吗?”
“关你何事?”
来了他药王谷,那就是药王谷的事情了。
男人若有若无摩挲指间,右手总是擦着左手无名指的位置,哪怕带着面具,也依稀能看出一副傲娇模样。
像极了某人。
若熙熙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蓝白戒指,又看了看裴清许空无一物的手。
心里感觉有点不对劲。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药王,今日有客人来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来人,他腰间一柄断剑,面目平凡却有凛然之势,不笑冷漠笑则温实,猛然看到这么多人看向他,有点停顿。
“不必这么稀奇吧……我常来,萧公子应该见过我的……”
萧景轩坐姿突然变得肃然起来,若熙熙有点疑惑,他看起来连裴清许都不怕,怎么这个人一来就变成这样了。
他坐在了若熙熙面前,看若熙熙眼神好奇,赞了一声:“姑娘好俊的风采!”
萧景轩姿势更加端正了。
“大叔也好……好……”除了他腰间那柄断剑,若熙熙竟是什么也夸不出来。
那人却是一下子肃穆起来:“大叔?”
若熙熙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断剑大叔不想人这样称呼。
谁知道断剑大叔一下子激动地盯着她:“姑娘你看我,是几岁模样?”
“……四十?”
萧景轩: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说。
不过若小姐你这个年龄说大了吧,这人虽然资历深,但是看起来只有二十余岁,忽略气质和他们在一起就是兄弟的感觉啊……
“你看这把剑,剑柄上可有名字?”被换作大叔的人却是拿出了他腰间一直垂挂着的剑,眼底似乎含着泪珠,声音带着迫切。
“折兵,名字挺配的。”
断剑叫折兵,她的吴钩叫狼牙,还是娘亲起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