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是。”若熙熙声音冷得不能再冷：“若熙熙才是我。”
她收回刀，刀刃上滴血，她浑然不在意，走向莫听雪。
原本冷冷淡淡的大魔头伸出手来，若熙熙递过刀，一手握住他的手。
不管这个人四周再怎么空无，若熙熙也是要在他身边的。
“熙熙，刀法真好看。”他夸奖道。
“那是。”
若熙熙沾沾自喜。
“今天怎么没来找我？”
“这不是你自己来了嘛。”若熙熙心虚，总不能说她为了听八卦就忘了这件事吧。
“我们走吧。”
莫听雪说话时，看了一眼若熙熙身后惶惶然的应天凌，脖颈上鲜血流出，若熙熙并没有真正伤到他。
刚刚那一刀，只是警告。
他眉目低敛，牵住若熙熙的手紧了紧。
两人离开之时，原地心中哗然的众人这才张口说话。
“刚刚那位，不是应仙子，居然是魔尊夫人！”
“不可能，除了应仙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精湛出神入化的刀法？”
“万一，是模仿的呢？”
“应仙子的刀意，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够模仿，应天凌学了她一身招数，刀意也稍逊于刚刚的……魔尊夫人。”
“魔尊夫人的刀意凛然，银月刀便是由她出名，出刀时八种月相，从初一到十五盈满，从十五到月末亏损，都是不一样的刀意，这些刀意看似相同，只有创作它们的人，才能做到像魔尊夫人那般得心应手。”
有人质疑：“那刚刚……魔尊夫人可是差点输了。”
“不，月满月亏，不是表面上的，要不是魔尊夫人感觉到附近有人来，接下来，绝对不会是两败俱伤，而是应长老……”
说到这里，有人看向了人群中自始至终都没有言语的人。
他在众人之间，众人之首的位置，却仿佛一尊雕像。
“那诉雨亭的那位仙子，这些年来可是没有用过一招银月刀法，连刀都没有碰。”
有人有意无意，说出这么一番话。
众人愕然。
这牵扯到了修真界人人恨不能得而诛之的夺舍罪行，可不能乱说。
众人看向声音源头，赫然是林家的小公子。
林路有点不高兴，当初他险些错认，可是被那位应仙子的侍从好一通教训，要不是因为那张酷似若熙熙的脸，以他往日性格，必然要讨个说法。
“当真？”见天一教的林家小公子都这么说了，众人的画风一下子活跃起来。
天一教教主无奈看向自己的子侄，算了，还是由着他去吧。
她这些年来，因为兽人的原因，没少亏待两姐弟。
是时候，该做些补偿了。
“这样的话……”
夺舍之罪，真的能活吗？
人群之中，应天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里瓦墙再度被轰塌。
那是他梦中的银月刀法啊。
他怎么可能不认得。
这些年来，应诉雨不动刀，不动灵力，他不是没有任何想法。
只是看到那张脸，一切都能被抹平。
直到今日，他闯入诉雨亭，就看到那个惶急遮住面容的人，仿着诉雨曾经的声音，叫他出去。
这么些年没有动用灵力却过着人人都羡慕的生活的应诉雨，怕是早就忘了……
面纱，面具，对于修士来说，是无用的。
除非她施加阵法，咒术。
但是她怎么可能懂呢？
若熙熙知道，应诉雨知道，她不知道。
一个从未修行过的人，在这一刻暴露了她的无知。
那张面纱后的脸，一夕之间变作了它最真实的模样，清秀的面容，放在人间也算是小家碧玉，但在这众美纷纭的灵界，根本不够看。
她惶急的面容，急急命令他出去的样子，让应天策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他没有立刻揭露，却是撤去了她所有的侍从。
应天策从来没有问过这些人，应诉雨私下作为，因为从前的应诉雨，从来不希望别人控制她，更不喜欢别人进入她的私人领地。
他做好了一切，决定那些人都会成为她的心腹，自己永不过问。
就在今日，他的手下套出了消息。
比如，他带去的糖糕，都被应诉雨扔了。
比如，他带去的灵药，都被她身边的红霜换成了驻颜灵药。
比如，他送她的秘籍，都被她卖掉换成了别的东西。
衣服，宝石，珍珠，这才是她喜欢的。
糖糕，灵药，秘籍，这些昔日应诉雨最爱的东西，是她最不喜爱的。
倒是应诉雨偶尔去见莫听雪爱穿的粉色衣衫，是她愿意留下的最后一抹关于应诉雨的东西。
应天策记得那时候，刚刚长开的应诉雨，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老气横秋的味道。
那时她已经是应龙教刀法宗师，哪怕长得再怎么漂亮明艳，也会给人一种高人不可侵犯的凛然感。
突然有一天，她神经兮兮偷穿了一件粉衣，来给应天凌和应天策看。
应天凌嘴甜，一眼看过就说好看。
是的，在年幼的他眼里，若熙熙穿什么都好看。
而在已经成年的应天策眼里，那人走出门转起粉色裙摆的样子，足矣惊艳他一世时光。
少女面容没有丝毫稚气，完全长开，没了婴儿肥的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双明媚无辜的大眼睛。
未经凡尘，所以干净无暇。
“好看吗？好看吗？”她一脸两个问句，身上带着跳脱的稚气。
应天策不否认应诉雨穿什么都好看，但他更不能否认的是，粉色衣衫给她的加成。
“……好看。”他结巴说。
就看到少女难得又转了几个圈，裙摆荡漾，让他心中泛起了涟漪。
“我穿这件，是不是特别显清纯，而且很有活力？”
她再度问道，应天策直直点头。
少女那时候高兴得不得了，难得没有说话怼应天策，还夸了应天策的剑法多么好看漂亮。
应天策练剑时，手忍不住抖了抖。
后来才知道，那天她去见了莫听雪。
那身粉色衣服，是专门给莫听雪看的。
难怪上面绣了云纹，而不是若熙熙喜欢的花纹。
莫听雪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绣过花纹，基本都是云纹。
他们两个一黑一粉，同是绣着云纹，在应龙教教门前告别，徒留应天策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