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若熙熙没能起床。
莫听雪开始着手应龙教那份和约的收尾工作，很快，他们便能离开这里了。
应天策拖着病体，脸色苍白，想要对莫听雪说什么。
“应教主能交出应诉雨的神识，本尊很是惊讶。”
莫听雪说道，看到和约最后一项明明白白的说法，挑眉。
应天策脸色白了白：“应诉雨，身上确实有一部分神识不属于她自己，不过是神识残片，魔尊殿下的要求，不算过分。”
“如此，本尊甚是欣慰。”莫听雪笑道，收起和约交给一旁的侍从，看也没看便起身离开。
“等等。”
应天策叫住他。
莫听雪脚步不停，和约已经签好了，他没有和他继续虚与委蛇的必要。
“魔尊殿下是如何分辨一个人的？”
应天策轻声咳嗽，声音在大殿中传出回声，带着空灵寂寥之感。
他鼓起勇气，最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莫听雪停下来，想到还在等他的若熙熙，冷硬眉眼柔化一瞬。
“人便是人，何须分辨，应教主，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他原本不欲回答这愚蠢的问题，但是想到自家那位，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说完这些，莫听雪步子快了些。
他想他的女孩了。
男人冷冽清澈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中，应天策忽得自嘲。
滑天下之大稽。
是啊，若熙熙便是若熙熙，何须分辨？
是他着相了。
——
莫听雪回去，还没迈进门，就遭到飞来一个枕头，带着浓重的起床气。
他抓住枕头，柔软的枕芯在他大手间，上面还有少女残存的温度。
莫听雪笑意盈盈，走了进去。
就看到床幔间把自己裹成一团的气呼呼的若熙熙，她些许黑发露在被子外，连头发都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
确切地说，是莫听雪勿扰。
他眼底蔓延着笑意，想到昨日温存，忍不住拍了拍少女的背。
“还气呢？我早上不是告诉你了吗？很快就会给你答复的。”
应诉雨的残存神识已经到手，里面关于她的记忆很快便会明了，到时候他们之间便不会有秘密。
若熙熙扬起被子，露出一张柔软的包子脸，一夜未睡，她的脸多少有些水肿，都是拜这个人所赐。
“你滚出去。”见到莫听雪手中空无一物，若熙熙更加恼怒了。
莫听雪不知道被哪个字眼刺到了，眼神一下子凉了下来，看着若熙熙的眼神有了些许强占意味。
他忽然俯下身，堵住若熙熙的嘴，一时间不知道是谁更气，谁更恼。
血腥味道在嘴间出现，蔓延出激烈的味道，若熙熙气得咬人。
莫听雪眼神垂落，不容拒绝，想要掀开她的被子。
在锦被之下，是他肖想了不知多少年的玲珑珍宝。
触及柔软之时，莫听雪的手微颤，若熙熙却是直接哭了出来。
“呜呜……”
哭声一下子将莫听雪唤醒，他不知所措起来。
重新盖好被子，莫听雪将她捂得严严实实，手足无措地安抚着她的背：“不哭不哭啊，熙熙，对不起……我错了，别哭……”
他手指触及她眼角眼泪，心都要碎了。
“呜呜……”
若熙熙接着哭。
男人想不出别的法子，安慰不管用，更不敢像刚刚那样强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若熙熙哭着哭着，就听到床头一阵声响，她转头，就看到一副她这辈子都没敢想的画面。
莫听雪跪了下来。
她脑门嗡嗡的，有点没反应过来。
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下跪。
也没反应过来，他在跪什么。
莫听雪虽说跪着，背却是直直的，见若熙熙看过来，连忙安慰：“我错了，别哭。”
语气有点生硬，下跪的姿势也很生硬。
“你起来。”若熙熙面色空白一瞬，忘了刚刚自己在哭了。
他怎么能下跪……
莫听雪不跪天，不跪地，不跪人。
“你哭了。”莫听雪想要摸她外探的手，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若熙熙拉住那双半道收回的手：“起来。”
她声音软化些许，还带着些许不满：“以后不能跪。”
莫听雪有点怔愣：“我听娘说，惹媳妇生气，是要下跪的。”
他刚刚是平生第二次下跪，这具身体第一次下跪，是对他这个世界已逝的生母。
病急乱投医，他也是忽然想起来，才跪的。
莫听雪事事不想与那人相同，但在这件事情上，他愿意听他娘亲的。
他不会和那个人一样，抛妻弃子。
“你娘亲是你娘亲，她那般对你父亲，是有道理的。”若熙熙摇头，看向莫听雪：“但你在我面前，永远不能跪。”
“为何？”他头一歪，歪向软乎乎的媳妇儿，心里俱是甜。
“我舍不得。”若熙熙推开他的头，明明发丝痒痒的，还总喜欢靠着人，也不知道像什么。
“可我犯了错。”他说。
犯了错便要下跪，娘亲当时，便是这样对那个人的。
若熙熙问：“你犯什么错了？”
莫听雪敛眸。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没错。
夫妻之间做那档子事，他何错之有……
但他不敢说。
“呦呵，你不知道自己犯什么错了？”若熙熙声音一下子恼怒了。
莫听雪乖巧听话地坐在床边，不发一言。
“我挺想知道……”他默默说道。
若熙熙一下子气得火升了三丈高：“你出门没给我留衣服！”
莫听雪恍然大悟。
见他想起来什么似的样子，若熙熙幽幽问道：“知错了吗？”
男人理直气壮：“以前都是你起来，我给你穿的，你昨晚累，我本来以为你要睡久一点，就走了。”
若熙熙攥紧拳头：“那衣服呢……”
“衣服在我这里啊。”
“为什么没给我留？”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给你穿衣服，你要衣服又没用。”
若熙熙一下子把他压下去，凶狠地捏住莫听雪衣领子：“在您眼里，我不会穿衣服？”
莫听雪讪讪：“我觉得，我给你穿更好。”
最终，还是莫听雪给若熙熙穿上了衣服。
还是情侣装。
从头到脚，都是情侣配色配饰。
若熙熙觉得莫听雪这个人可能有什么搭配衣服的强迫症。
不过好歹，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莫听雪答应以后把衣服放在她床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