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耳,是一只鉴宝鼠,看这样子,姑娘身上是有宝物了?”
男子看向她,眼神清澈,没有丝毫觊觎之心。
若熙熙见惯了会装能装的人,自然是不信这个的,她目光落在笼子里的老鼠身上:“鉴宝鼠,岂不是铜钱鼠的新品种。”
“过街老鼠,铜钱鼠……银耳,这位姐姐小觑你了。”
男人皱眉,但是没有表达不满情绪,他低头看着笼子中的银耳鼠,眼里俱是宠溺喜爱。
一系列动作下来,倒是让若熙熙打消了他放这些人来捣乱的嫌疑。
这个人,要么是在作壁上观,要么,便是与放出这些魔修妖族的人的对手。
“看来不是你了。”
若熙熙说道,便要离开。
“等等。”男子叫住她。
四周的暗卫拦着若熙熙,不让她离开。
“怎么?还想我留些东西在这里不成?”若熙熙转头,看向他,眼里俱是警惕。
“没有,只是想知道,姑娘为什么会觉得,我和那些人是一伙人?”
他语气温和,眼神却带着探视。
万俟风敢确定,自己刚刚绝对没有沾染丝毫魔气,就算被这位姑娘发现,也只不过会认为他是看戏的过路人,但是这位姑娘只一眼,便认定他是那些人的同党。
那些魔修妖人身上分明透着魔气,而他身上,还有浅薄的妖气,如此,更不可能被若熙熙划为一党。
若熙熙眼底些许戾气,杀掉这些人,对她来说,代价太大了。
她笑着回头:“只有你在看戏,凭什么不能是你?”
“非也,我是妖族,下面那些,是魔族。”
他摇着扇子,目光盯着若熙熙的瞳孔,稍有破绽,万俟风便能知晓答案。
少女信口胡诌:“本姑娘,天生五感衰弱,不认得什么魔人和妖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能放我走了吗?”说完这些,她眉宇间有了些许暴躁。
“妖人?兽人一族才被成为妖人,姑娘,侮辱妖族之事,以后少做。”
男人挥了挥扇子,示意那些人放若熙熙离开。
若熙熙不懂什么词语含义,但还是默默记下来了。
妖族歧视兽人这件事,全天下都知道。
“你太敏感了。”
留下这话,她便离开了。
“有缘自会相见,我叫……万俟风。”
风中传来他的声音,若熙熙御刀的姿势一抖。
万俟。
有这个姓的妖族,除了东方妖王还有谁?
她刀光一闪,离开得更加迅速了。
今天能活着,是多亏了这张嘴,还是因为这张嘴,差点死于人家刀下呢?
若熙熙不由得一抖。
半空之上,天色渐晚,冷了不少。
阁楼上,男人的面色沉了下来。
“殿下,为什么我们不……”手下比了一个手势,眼里带着杀意。
明明他们找了许多时候的剑胎就在眼前,却要眼睁睁看着它溜走。
这个女人不过区区元婴,根本不用费任何力气,便能把剑胎拿到手。
万俟风沉着一张脸,与刚刚的温润神色截然不同,哪怕一身儒士装扮,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慵懒邪气。
手里摇着的词曲扇一收,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洒金扇,空无一词一曲,扇面清透,不是玉,也不是布料,反而有种活性的弹力。
兽皮扇。
确切来说,是兽人的皮。
黑夜之中,男人气质诡谲:“你们懂什么。”
他目光空留在若熙熙离开的地方,望了很久,直到她彻底消失,男人才敛下眉眼。
“真正的剑胎,剑与剑心,都会是我的。”
等了这么久,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快要化形的剑胎。
真是……甚妙。
他打开笼子,里面的银耳鼠钻出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获得了自由,芝麻眼瞪大,看着万俟风的眼神带着恐惧。
“走吧。”男人眼神漠然,直接将它从阁楼上丢了下去。
“她说你是过街老鼠,如今,你就去街上吧。”
抖抖筛筛的银耳鼠似乎没有想到会这样,扒拉着万俟风的手不松开。
“前几天还咬过我,现在又不听命令。”
男人眼神透着薄凉,随手一丢,手上的银耳鼠消失。
既然已经找到了剑胎,还要这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有人递上手巾,他擦了擦,仍然皱着眉头。
三层阁楼,一只小老鼠滚下去,在街边颤抖。
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人,自然有人注意到它。
有人瞧着漂亮,便带了回去。
——
若熙熙找了一晚上,剑胎没有发出丝毫光芒。
她感知不到莫听雪的存在,距离魔界最近的地方,也没有任何莫听雪的气息。
顺着泉城,她来到灵界边缘。
有一层轻薄的界壁在天与地之间,若熙熙想要碰触,却抓不到。
是啊,要去魔界,必须要有魔气为引。
若熙熙打开乾坤袋,拿出一颗灵珠,这是刚刚魔修妖人身上的魔气,她特意收集了下来。
即将捏碎灵珠之时,她郁闷放开了手。
“莫听雪,你不来找我,我去找你,又有什么意思。”
“魔界那么大,都没有你的消息,你要我一个洞一个洞,一个城一个城去翻吗?”
“五年了,你这个家伙,到底去了哪里。”
她皱着眉,说着说着,眼里有点朦胧。
也许她只是莫听雪的一个过客而已。
他们不过见了几面,有过一些交道,她就以为莫听雪是喜欢她的。
乾坤袋内,剑胎闪烁,发出星月光辉。
若熙熙没有察觉到,暗戳戳戳着界壁,心里扎着莫听雪的小人。
界壁另一端,泉城外的魔界,有人站在界壁前。
他伸手碰了碰界壁,女子手指柔软的触感传达到他这里。
莫听雪敛下眼皮,遮住眼底快要发疯的思念。
他容颜已然长开,独自站在林间,一身白衣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只是这张脸,已经太久没有过笑容了。
指尖碰触到柔软之时,男人轻笑。
清阳曜灵,和风容与。
“熙熙,很快的,很快,我便能去见你了。”
他面目柔和,一切恍若当年。
他与剑胎的感应强烈,若熙熙几乎就在他半寸之内。
莫听雪站在界壁前,一点一点触碰着少女指尖。
他心里发疯一般想要过去。
但是……
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