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不买账,睨了他一眼,说:“这会子你来给我扣帽子了?要不是你推我,把我害成现在这样,我至于推脱吗?”
“要我说,你不如等一等。南南不是怀孕了吗?指不定能用她孩子的脐带血。”
应淮序不再说话。
饭桌上的气氛就直接沉了下来。
应清随低声道:“爸,瑶瑶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那怎么着?希望就在我一个人身上呗?”
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老爷子气的摔了筷子,自己回房间。
应清随心情也不怎么好,舒然到现在也还没回家,跟盛母住在一块。
他亲自上门去找过她两次,均是将他拦在门外,说什么都不见。
他还是第一次领教舒然的臭脾气,气的他夜里都睡不好觉。
应清随越想越不痛快,便道:“你妈那边你自己去交代清楚,她现在是待在盛毓君那边不肯回来了。她的心结在你身上,要不是你,她也不会迁怒到我身上来。你妈说的也没错,就是因为老太太太过纵容你,才让你做事不计后果。还搞个瑶瑶出来,真是嫌家里还不够乱!”
“你自己去想,老太太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家宅不宁,一旦家宅不宁,生意上势必不顺。就你现在这个状态,老太太要是醒不过来,你这位置也就保不住了。”
说罢,应清随也摔了筷子走了。
今个晚餐,只有他们三代男人。
苏智在医院守着没回来。
她倒是尽心尽职。
应淮序没有被他们影响,慢吞吞的把饭吃完后,去了医院。
到的时候,苏智没在。
他穿了无菌服,进了重症监护室,老太太仍没有醒来的迹象。
徐晏清也跟他说了,不会醒了。
一点希望都没给他。
但老太太变成现在这样,跟肺部肿瘤关系不大。
要弄清楚原因,还要更深层次的去检查。
只是她现在这样,可能没办法检查出来。
应淮序知道其中意思。
他站在床边,看着奶奶灰败的脸色,他知道,她已经走了,也许那天就已经走了,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躯壳。
可他依然想要把她留下。
也许会有奇迹呢?
应淮序走出重症监护室,正好苏智回来,她有些恍惚,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他。
“大嫂。”
明明人早就已经在跟前了,可苏智还是吓了一跳,眼神恍惚了一瞬,后恢复常色,“你来了。”
“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我在这里守着。这几天,辛苦你了。”
苏智笑着摇摇头,“还好了,只是守在这里,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医生说老太太可能醒不过来了。”
应淮序点点头。
“对了,你跟南栀怎么样?我看她很忙的样子,每天来都匆匆忙忙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
应淮序:“耀星新品上市,她负责宣发。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最近必然会忙。”
“她挺能干的。”
应淮序不置可否。
苏智挺羡慕南栀的,羡慕她被应淮序无条件的爱着,羡慕她可以这样无畏的跟应淮序提离婚。
苏智:“她每天下午五点多会过来一趟,跟我一块吃的晚饭。”
“知道。”
南栀每次看完奶奶,都会给他发微信。
最近一阵,大家都各自忙碌,南栀会主动在微信上跟他聊天,聊各种事儿,比如让她头疼的工作,比如跟人交涉出问题时的烦躁等等生活琐碎。
自那日在四季云顶分别之后,两人就没碰过面,但两人的关系反而要比之前好一些。
微信上的每一条聊天记录,都暗含着情愫。
……
隔天。
老爷子在应清随的陪同下,去做了骨髓配对。
一周之后出结果。
出结果的前一天晚上,医院传来噩耗。
应淮南正好出差回来,他没回和园,第一时间来的医院。
他来的时候,谁都不在。
重症监护室外面没有人,他看了一眼,下飞机时给苏智发的信息,她给的回复是在医院守着。
可眼下,她人并不在这里。
应淮南当时并未多想,换了无菌敷,先进去看了看奶奶。
谁知道,他刚进去,老太太的心脏监护仪发出了警报声,所有的指数往下降。
医生护士迅速过来,把他拉到旁边,拉上帘子,进行抢救。
可这一次,老太太没能挺过去。
好像只是在眨眼之间。
医生跟应淮南说的时候,他只觉得耳边充斥着那些仪器发出的警报声,他甚至听不清楚医生的话。
半晌之后,他才稍稍回过神来,开始给其他人打电话。
等所有人都来了,他才发现,苏智仍然不在。
他又看了一眼他们最后的对话,选择了沉默。
除了苏智不在之外,还有南栀。
应淮序在来的路上,给南栀打了电话,但没打通。
到了医院之后,他发了个微信,【奶奶病危,速来医院。】
他是第一个到的,远远就看到应淮南站在那里。
那一瞬,他就知道结果了。
偏偏谁都没在她身边守着。
医生撤掉了老太太身上的管子,应淮序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好了车子,带老太太回家。
应淮序准备把老太太带回老家。
是在那个梦里,老太太亲自说的,她说她想回家,回的是她自己家,而非应家。
应淮序打完电话,又看了看信息,南栀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电话拨过去,是关机状态,这就很奇怪。
这时,舒然赶来,身后还跟着盛玥。
多日未见,舒然憔悴了一些,只看了应淮序一眼,并未在他跟前停留,径自去了病房,老太太干干净净的躺在床上,白布盖着。
多年的婆媳,虽然心里有矛盾,可人没了,舒然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病房内十分沉静,几个男人,没有人哭,但气氛压抑,是叫人透不过气的悲伤。
舒然来了,这病房里,便有了哭声。
老爷子叹了口气,他没有眼泪,只摆着一副难过的表情,自语道:“怎么就走了呢,再过两年,咱们就是金婚了。我还想让你再穿一回婚纱呢,怎么就走了呢。”
应淮南上前扶住舒然。
应淮序则站在病房门口,盛玥站在他的正前方,这会扭过头来看他。
应淮序并未看她,只是望着病床的方向,眼神黯淡,那是藏在深处的悲伤。
男人不似女人,难过就哭出来。
他们会将痛,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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