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尖刀刺穿了孙灵柔的后心口。
“母亲!”常挽月眼眸骤紧,撕心裂肺。
司君澈将孩子交给其中一女眷暂带,自己则是反手扼住那人的脖颈用力拧断。
那人缓缓倒地,吐血身亡。
孙灵柔瘫软在常挽月身上,心口的贯穿伤汩汩地冒血。
常挽月为其紧急止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流血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止血的速度。
即便是被直接送进抢救室里也来不及了。
“母亲……”
孙灵柔拍拍她的手:“孩子,别哭,将来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活着,好好跟王爷过日子,你兄长憨厚,你日后也多帮衬着些……”
“母亲,女儿记下了……”常挽月眼眶一酸,流下眼泪。
孙灵柔又朝司君澈抬起手臂,司君澈当即上前:“您说。”
“月儿就劳王爷照顾了,她若有什么错处,还请王爷多担待些……”
司君澈点头:“您放心。”
最后,孙灵柔给常挽月擦了擦眼泪,手臂便重重地垂下了。
“母亲!”常挽月大吼一声。
莫名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在所有人都恨他厌恶她的时候,孙灵柔是第一个让她感到温暖的人,加之这一路上的相处,她也早已在心底将孙灵柔当作了母亲。
如今看着她为自己而死,常挽月心底忍不住的悲痛。
“你躲开!”常衡被解差带出来后,第一个来找妻子。
才来,就看见妻子死在了常挽月的怀里。
常挽月有些失神,又被常衡这么重重一推,当即向后重重摔倒。
司君澈扶着她慢慢站起来。
“柔儿!”没一会儿,便听见常衡悲痛的喊声。
常旺族也跪倒在母亲的尸体前,失声痛哭。
常挽月走过去,想再看一眼。然而,下一刻……
‘啪!’的一声,一个狠戾的巴掌落在了脸上,猝不及防。
常挽月顿感脸颊火辣辣的疼。
“孽女!因为你一个人,惹出来多少祸?都流放了还不安分,还要事事出头。你是想让我们这队伍的人都死光了才消停?!”常衡指着她鼻子骂道。
常挽月眼神黯淡,一时反应不过来。
常衡看她默不作声,扬起巴掌又要打。
被司君澈拦下了:“常老爷,这一路上,常挽月解救了大家多少回,又为大家谋了多少福泽,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出了事,便都要怪在她头上?”
常衡气极反笑:“您以为您还是尊贵的九王爷?张口就来,想训谁就训谁?!”
“常老爷,你怎么跟主子说话呢?!”赵伯听到有人对主子不敬,连忙阻拦。
“什么主子?!不过都是跟大家一样的罪民、庶人罢了!”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好脾气的赵伯也被气红了脸。
“我说话就这样,听不惯就把耳朵堵上!”
“爹,你们别吵了!”
常旺族抱着母亲的尸体悲痛,转而又听到吵闹声,甚是心烦意乱。
“好了!”常衡还要说什么,就被殷氏打断,“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得安生?!有那发疯的工夫,倒不如想想将灵柔安葬在哪儿!”
老太太喝斥,常衡不再说什么了。
其余几个失去丈夫,或失去妻子的人,依旧守着亲人的尸体伤心啜泣。
另外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的尸体又哭又笑,后来,又异常平静地将孩子的尸体慢慢地放下:“宝儿乖,下面冷,娘这就来陪你……”
话落,那少妇冲着柱子就重重地撞了上去。
额头骨碎裂,鲜血横流。
她挣扎着爬到了孩子身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常挽月!过来!”孙大头冲着这边喊了一声。
他不关心犯人死活,更不会关心犯人的情绪,只关心解差队伍里有没有伤亡。
常挽月怔愣了许久,才朝着孙大头走过去。
下一刻,袖子被司君澈拽住:“你真的…没问题吗?”
常挽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随即,轻轻扒开他的手,走向孙大头。
牛囱被黑衣人一棍子敲坏了腿,目前疼得脸色煞白,头冒冷汗。
常挽月蹲下来,捏住了他那条伤腿:“腿放平。”
牛囱照做了,只是放下的那一刻,又一阵钻心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常挽月诊治了一番,轻声吩咐道:“去找一对夹板来。”
“夹板?”孙大头和钱虎面面相觑。
“两片木板也行,再找个担架来!”
孙大头看向王二小:“去找!”
不一会儿,王二小便将常挽月需要的东西拿来了。
常挽月接过木板夹住牛囱的右小腿,以绷带缠绕固定。
“好了”常挽月擦擦手,“先用担架抬着他!等明日铺子开门,再去买一辆四轮车给他用,方便些。”
上次给安悦用的四轮车,随着她的死,也一并留在了那个县衙里。
其余人的外伤好办,酒精棉消毒,撒白药粉,严重的裹止血绷带。
暮色降临,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所有人集合,赶路去原西城驿站!”孙大头大声招呼着。
“官爷……”常旺族终于鼓足了勇气,“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安葬亲人。”
孙大头打量了他一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快些!小心耽误了行程!”
“多谢官爷。”常旺族又抹了抹眼泪。
司君澈找到了一辆平板车,用于安置尸体。
半个时辰后,收拾停当。
除了解差,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尤其是失去亲眷的人,走起路来更是摇摇晃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常挽月出门的时候,被门槛拌了一下,险些摔倒。
司君澈牢牢地扶住她:“当心。”
孙大头见此状况,终是发了善心,不再催促。
平板车由失去家眷的亲人护送着,到了原西城专门埋葬尸体的园子里。
这座园子,埋了无数尸骨,大多是死于那伙劫匪强盗的手中。
众人寻了铲子、木棍和耙子,开始挖坑,常衡和常旺族挖得最卖力。
期间,常挽月想上去一起干活,被常衡狠狠地推开了。
晚风徐徐,吹干了眼角的泪。
这些无辜的家眷,甚至不满两岁的孩子,永远长眠于这座凄凉的园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