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渔家吃过午饭之后,我让当家的男人带我到遇到我的浅滩去看看,那是一片没有开发的海域,浅滩上都是淤泥和暗礁。
"这儿,就是这儿。"男人带我到一片较为平坦的沙滩上,指着这块地方说道:"当时我是四五点准备出海,我们几个人看见你被浪打到了沙滩上,以为只是附近落水的人就把你救起来了。"
我心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当时他们误以为我死了,就从别墅那边的海域把我扔下了,之后我就随着海浪飘到这个地方来的。
虽然这个想法连我自己都没办法说服,但我实在想不出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随之我想到叶宁和廖凡的下场,我浑身都开始颤栗,如果我是这样逃脱的,那他们两个是怎么离开的呢?
我脑海中浮现当天的场景,那么高的楼层,到处都是拿着枪的黑西装,胡乱扫射的留弹,我几乎想不到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顺利存活下来。
但尽管如此,我心里还是存在侥幸的想法,我还想着他们万一也活下来了,即使他们有一万个可能死去的理由,我还是在心中保留第一万零一种的可能。
因为我不救是这么活下来的,想到这里我将两只手放在嘴边,做成一个扩音的样子,对着前方的暗礁就开始喊。
"叶宁,廖凡你们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我是陆平啊。"
剩下的就只有回音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回应我的声音。
我顺着暗礁就开始往更深的海域走去,一边走着嘴里还一边不听的喊:"廖凡,叶宁,我是陆平啊。"
我一连不死心的喊了有一个多小时,暗礁都被海水淹没了,我还不死心。
男人赶紧将我从海边拉了回来,对我说道:"小哥,海水涨了得赶快回去,再晚一点这片沙滩都要被淹没了。"
于是我也只能不甘心的回到渔夫的家里,这一天我根本寻不到半点廖凡和叶宁的踪迹,平时总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没觉得什么,如今已分开倒还真的有宗怅然若失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浑身上下都缺点什么东西一样,还是最重要的东西,回到渔家以后,我坐在渔夫家的院子里,看着外面往来打渔的人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感觉自己会被人捡回来,有可能叶宁和廖凡也被其他渔家捡回去了呢,渔村这么大,可能被谁家捡走了也不一定,想到这里心中的希望就更增加了几分。
不管是谁打门前过去,我都将他拦下,然后就询问有没有遇见这么两个人。
可能是我问的人还太少了,渔民都很热心跟我谈话,但我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渔家妇人见我如此这般的失落,便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说要带我去村长家,用村口的大喇叭喊,这样怎么也比我挨个问要好。
我连连应好,找到村长之后,我将事情将村长说了,村长表示同意我用村口的大喇叭。
当大喇叭将我的声音传到渔村的各个角落,甚至是渔船上的时候,我怀抱着会有人过来找我。
我心中还暗想到底是叶宁先到还是廖凡先到的,但事情和我预料差得太多了,我的喊话就这么石沉大海,连来个渔民告诉我消息的都没有。
什么叫做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感觉自己都快要绝望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对着电视眼睛都不带眨的,要是廖凡和叶宁认为我失踪了,他们也不会就这么放弃我的,他们一定会以各种方法通知我他们现在所在的方位。
但我将所有能尝试的方法都用过了,一无所获。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海水退了,我就到浅滩边上去找,找不到我就等。
我就这么一直守着,不敢随便的离开这个小渔村。
我一直等了一个星期,所有我希望的可能都没有发生。
所有的渔民都知道渔村里来了一个怪人,见人就问有没有见到一男一女两个外来的人。
我想过让渔民开船带我到香港去,但他们说这样是偷渡被抓不得了,没有人愿意跟着我冒险。
我还想过自己架艘小船,沿着这片海域到香港去,但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海上航行的经验,我到了海上连方向感都摸不准,到最后我就是飘到大西洋去也不一定能飘到香港去。
最后我决定先回内地,说不定廖凡和叶宁早就回家等我了。
我联系了当地的警察,要不是村民给我作证,警察是怎么也不肯相信我的来历,我走的时候,村长和渔村的村民热情的摆了筵席给我送行。
我是被遣送回内地的,直接就回到生源地了。
我一有机会接触到通讯工具的时候,我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廖凡,忙音一直的忙音,然后我又打给了叶宁,还是一样的忙音。
我这才一拍脑袋,我们在别墅的时候所有的通讯工具都被刘老板收了,当时廖凡有的只是能和刘老板直接联系的手机而已,当然是不可能拨打通的。
随后我又拨打了我们三个人公寓的座机,因为这么多次的失望,我真的都对失望有了很深的恐惧。
我带着很大的勇气按动了电话号码,几声长音之后,我终于听到电话那头有人接电话了。
听见电话被接起的声音,我甚至都还没听见是谁接的电话,我就激动得两行清泪夺框而出。
那是只有真正孤独过后才有的感觉,我根本就不等对方说什么,直接就开始骂道。
"你们两个***把我丢下是什么意思啊,知道我找你们多久了吗?现在钱在我这儿知道要找我了?你们就求着爷给你们打赏,爷都不愿意给。"
我只顾自己一通的骂,电话那边终于有人忍不住打断了我的话,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又不是叶宁。
我就听见电话那头有个人不停的讲话,但讲了什么我都没听清楚,我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这怎么会不是叶宁呢,直到电话那边的女人不断的叫我的名字。
"陆平先生,陆平先生,有听见我说的话吗?"
"啊?那个你能再说一遍吗?"我确认打过去的是座机,并且接电话的人应该是认识我的,但我刚刚确实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说的话上。
"我是说,您这个房子的地现在被政府征用了,周围的住户都签了拆迁协和和赔偿的合同,就剩下您一家还没签了,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谈赔偿的问题?"
这次我听清楚对方的要求了,这一切怎么就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我当初和叶宁廖凡不打不相识的场景,我沉默了许久一直到对方再一次催促我的时候,我才说道。
"我过两天就回去了,到时候联系。"
说完我就把电话给挂了,很显然公寓那边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回到生源地的时候我见到了父亲,那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尽量让自己装得开心轻松一些,但我是被警察带回来的,并且回来的时候衣衫褴褛胡子拉碴,就好像是刚从里面被放出来的一样。
公安询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就走了,公安走后街坊邻居就都来拜访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这些七大姑八大婆的热心,但我懒得解释,倒是劳烦是父亲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回到老家的内堂,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看镜子中胡子拉碴的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在外流浪了多年的流浪汉一样。
一头蓬乱的头发,和络腮胡子简直要把我的脸都给遮盖住了,用剃须刀将自己修整了一遍过后,才有点人样。
我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思考问题,这些我根本就解释不了的问题,让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