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对着三坑骸骨,坐在一块石头上啃肉干,沈润虽然觉得在这种环境下吃东西有点怪,可比起她就快要发火了,还是让她填饱肚子平静一下更好。
在晨光吃东西的时候,沈润和晏樱去寻找别的出口,两个人上上下下在陪葬的墓室里寻找,找了良久,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沈润少了耐心,又有心事,他拿余光瞥向坐在远处正专注吃肉干的晨光,收回目光后,望了一眼身旁的晏樱,突然压低了声音,问:
“为什么红蛇会那样怕她?”
正在专心寻找出口的晏樱闻言,呵地笑了:“毕竟是吞噬过蛇王的女人,我不是说了,她可是天下第一的恶……”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那个“兽”字还没出口,破空声响起,有一硬物挟劲风而来,直击他的头颅,千钧一发之际,晏樱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将偷袭的“暗器”夹住,定睛一看,居然是咬了一口的肉干。他笑了笑,也不在意,将肉干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离了沈润,继续寻找出口。 “吞噬”二字令沈润心惊,他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晨光吃了半包肉干,烦躁感平息了许多,将肉干包好,不客气地揣进怀里,自己收了起来。
晏樱落在她身旁,说:“没有别的出口。”
晨光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并不怎么着急,沈润也不着急。沈润是跟着她来的,不着急也就算了,晏樱的不紧不慢她却不懂。她很着急,陵墓里进来的不止他们两帮人,她担心会被不知踪影的窦轩抢先一步,虽然她想要的东西也许并不是他们想要的,可她还是想第一个进入地宫。
她走到石门前,用力去推,确实推不开,用尽气力一掌击打在石门上,石门纹丝不动,这一回连渣子都没掉下来。
很显然,门是特制的。
这样的门也不会有机括,因为,殉葬坑里安装机括不是等着殉葬的人逃走么,如果她没猜错,这扇大门应该是从外面打开的。
问题是,谁会来给他们开门?就算有人有这个心思,错综复杂的陵墓,怎么能恰好走到这扇大门外?
难道要等待奇迹出现么?
显然,等待奇迹出现是一件很扯的事,若老实地呆在这里等待奇迹,估计她也要成为陪葬的一部分了。
她去寻找其他出口。
一无所获。
晏樱已经坐下了。
沈润陪着晨光将墓穴重新搜寻了一遍,同样一无所获。
自他们从泄水道下来开始,一路走来,这扇大门是唯一的出口,别无二路。
晨光在地面站了一会儿,向背靠着石头坐在地上的晏樱看了一眼,他正从腰间解下锡制酒壶,打开盖子,倒进拴在酒壶上的一只小锡盅里,惬意地浅酌起来。
“你不急么?”她沉着脸,语气生硬地问,她总是看不得他惬意。
晏樱淡蔷薇色的唇沾了酒,竟显得活跃起来,他莞然一笑:“急那扇门也打不开,不如休息一下,喝一杯,也许就有主意了。”
酒鬼!
晨光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沈润坐在她身旁,一时无言。
两人并肩坐了一会儿,晨光突然头一歪,闭着眼睛靠在了沈润身上。
沈润知道她累了,学着以往火舞的样子,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圈进怀里。
晨光躺在他的怀里,比靠着石头舒适,没一会儿,居然沉匀了呼吸,睡着了。
三大坑的尸骨就在眼前,晨光正熟睡,晏樱在小酌,寂静的墓穴里,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沈润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晨光乌黑的发,良久,他抬眼,望向越喝脸越白的晏樱,忽然问:
“你刚刚说的‘吞噬’是怎么回事?”
晏樱轻笑了一声,斟了一盅三味酒,扬起脖子,一饮而尽,淡道:
“你可知巫医族是如何养毒物的?”
“如何养?”
“将剧毒的毒物放到一个罐子里,以灵血为引,令其躁动,嗜杀,相互吞噬,四十九日之后,唯一存活下来的那一个,会被巫医族人取出,饲养起来。”
沈润的心脏怦怦跳动,头颅仿佛也跟着怦怦地跳动起来,混乱的快跳令他不安:“这与你之前说的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晏樱看了他一眼,唇角扬起,似笑非笑,“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
沈润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那一刻,仿佛血液在逆流,指尖因为缺乏血液的流动,变得僵白颤抖起来,他整个人都是冷的,似乎有什么压住了胸口,他觉得自己就快不能呼吸了。
“不仅如此,”晏樱眼望向面前的殉葬坑,里边尸骨堆叠,难以想象当年殉葬时会是怎样一副惨烈的场景,他张合着嘴唇,轻声喃道,“她是灵体争夺战里唯一活下来的一个,也是在那时她成了失败品。”他不像是在和沈润说,语声轻慢,仿佛是在自语,他的眼始终直视着殉葬坑里的尸骸,将酒盅缓缓地放上嘴唇,他一饮而尽,长而卷的眼帘遮住了他波动的眼神,“不过正因为她,灵体争夺战被废止,倒是因此活了一批人。”
沈润似乎明白了,又有许多不明白,他一知半解,然而直觉告诉他,不能再追问下去,不能再知道更多。继续刨根问底,他的心境会变,一旦他的眼里流露出哪怕是一丝的不忍,敏锐的她也会察觉,那个时候,连带着她的心境也会变。
恍惚间,他仿佛明白了晨光为什么会选择他,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人世间的人,他能在这人世间给她的心一方净土,她在看着他时不会想起许多,不会想起太多时她就会觉得平静、宁和,她会单纯的喜怒哀乐,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
晏樱靠在石头上,单手撑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问了?”
沈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问了。”
“为何?”他不想问晏樱倒是想说了,他想问时他不爱回答,他现在不想问,晏樱却起了回答的兴致,“她的过去我全都知道,你若想听,我可以尽数告诉你。”他两指捏着酒杯,弯着唇角,笑得邪魅,如一只诱人堕入地狱的恶魔。
“我不想听。”沈润淡淡地道,眸光柔和地望着怀里的晨光,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过去怎样都无所谓,只愿她日后笑颜常开。”
晏樱盯着他低下去的侧颜,冷嗤了一声,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胆小鬼!”
他叱骂了一句。
沈润也不在意。
就当他是胆小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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