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对于活在当下的人而言,或许每一天都会事无巨细的记住,但时间总会磨平一切曾经来过的痕迹。
亦或者在无人问津的角落,还在流传着那些昔日的神话。
时间来到了四百年后。
……
贞观二十四年。(原着陈光蕊是十三年中举与唐僧生母成亲,唐僧算作十四年出生)
一座寺庙坐落在远离市集人家的山林中,上空回荡着数人共同念诵佛经的声音,而在这片念经声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江流儿!你又在偷吃荤腥!”
随着这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喊声,寺庙中的佛经声也一并停下,随即传来了竹棍敲打物件的“啪啪”声。
寺庙大门猛地打开,从中跑出来个少年郎,眉清目秀,但手肘上却留着一道淡淡的紫色淤青。
“师父我错了!”
少年大喊着认错,嘴里叼着的肉包子却是咬的死死,明明在大叫却丝毫不见掉下来的风险。
“你错,你次次都知错!可你哪次改了!”
后面追出来个老方丈,手里持一根细长竹竿,举过头顶毫不心疼的朝着那少年郎打去。
“诶诶,师父!师父!”被叫做江流儿的少年灵活躲避,方才要不是为了救下差点落地的肉包子,也不会被师父打中。
“你还说想要拜入佛门当个和尚,却屡次犯戒,你还是早日还俗吧!别在这里祸害我金山寺!”
老方丈名叫法明,是金山寺的长老,也是整个寺院的负责人,身兼数职。
这江流儿是他十年前捡来,发现的时候乃是在江边,被放在木盆中,似乎是顺着江流漂至此地,木盆中只有一件衣物包裹,一封血书压在婴儿身下。
法明觉得这孩子可怜,便收养了他,并根据他的来由给他取了个“江流儿”的名字。
此子或许是天生不凡,自小就聪慧无比,加上在寺庙中长大,对于佛法的理解也是十分深刻。
法明早就做好打算,想让他日后继承衣钵,剃度出家,也早早允许了他称呼自己为师父,与寺内众僧以师兄弟相称。
却不曾想这混小子,十岁那年法明看他没出过寺庙,想着让他看看世界,允许他出寺庙逛灯会,回来后便染上了这些世俗欲望,喜好荤腥。
关键是他还贼有理由,一套一套的,说什么凡间有人告诉他,小孩子要荤素搭配才能茁壮成长,只吃素是不行的。
结果当日就带回来六七个大肉包子,说是要分享给寺里的师兄们。
给和尚推荐肉食,简直就和给和尚推荐梳子一般不可理喻,甚至触怒对方。
要不是看着是小师弟,这几个师兄准得给他好好揍一顿。
不过法明可不管,天大地大爹妈最大,这孩子爹妈不知音讯,他作为师父教训他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自那以后,江流儿屡屡偷摸下到市集,一面诚心诚意的说自己要学佛法,要剃度成和尚,一面一口一个大肉包子吃的满口流油。
给法明气的是胡子都歪了。
又舍不得真丢下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往往也只是吓唬他,从未真的动手打过。
“我自然要成为和尚,我从小在寺庙长大,不善种田也不善手工,除了当和尚,我还能当什么!”江流儿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
“那你先把肉包子放下!”法明气的直喊。
“浪费粮食可耻!”
嘿,这小子!
法明无奈的放慢脚步,也就是小孩子还没长开体格,跑的比较慢所以能追上,他年岁已高可经不起折腾。
不过他也挺纳闷,自己出家那年还小,不太记得外界是什么样子。
为何这小江流出去一趟,回来满口都是那些明明有悖于佛门清修规则的理论,可他听着也挺有道理的话呢?
就比如说刚才江流儿喊得那句“营养均衡”,自打吃肉之后,这孩子个子也是有一天算一天,猛猛往上涨。
法明自然不知道小孩子发育期的事情,只当确实是吃了肉才长的个子。
再说了实在不行,等这孩子及冠后再出家也行,那时候总该长好个子,没有理由了吧?
反正很多人都是半路出家,在此之前也不可能说就潜心向佛,早早就戒了荤腥,吃斋念佛,也不影响他们的诚心啊。
想着自己是不是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太过苛刻,法明陷入了自责。
另一边,江流儿没听到师父追来的声音,回过头,就看到老方丈一脸愧疚。
他连忙走上前,安慰道:“师父,我知道我这样子完全不像个和尚该做的,但您也别生气啊。
有道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只要我诚心向佛,佛祖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小事的!”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给法明又气的够呛。
“佛门中人最忌讳的就是荤腥,你还说小事!”
于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法明和江流儿都跑不动了,一大一小两人都坐在金山寺外的石阶上喘着气。
“拿去。”法明从袈裟中掏出几枚碎银子,没好气的说道。
随即心中默念“戒骄戒躁,戒骄戒躁”。
出家不意味着就完全不接触世俗之物,毕竟就算是拜佛念经,总得有吃饭的本钱。
这么大个寺庙都由他一人操持,还是得有些金银之物流转的。
不过基本上都是寺里僧人帮着做事,找人换的钱财,老方丈并没有贪钱的习惯。
“师父这是?”江流儿三两口吃掉了手里的肉包,包着碎银子好奇道。
“既然你想出家,又不肯放弃吃肉,还一大堆歪理。”老方丈喘了口气,“那就趁你还小,多出去玩玩,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随意。
但你及冠之时,为师就要将你剃度,出家后就不允许再犯戒律!”
“谢谢师傅!”江流儿大喜过望,丝毫不见疲惫的样子,怀里揣着银子就蹦蹦跳跳的下了山。
“这孩子,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法明无奈的叹了口气,算是放任了江流儿。
片刻之后,江流儿站在集市上,盯着一个渔夫打扮的人看。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肩上挑着的扁担上,用麻绳穿过腮盖的大红鱼。
他居然从这条鱼眼中看出了一丝绝望,还有一丝求生的渴望。
“莫不是我看走眼了?鱼怎么会有人的情感。”江流儿好奇的思考着。
但是越看越觉得那鱼颇有些人性化。
于是江流儿走上前,“老渔家,你这鱼卖不卖?”
那渔夫一看是个小孩,心下有些欣喜。
“卖,怎么不卖,五两银子!”
虽然江流儿不谙世事,也不清楚物价,但也觉得这价格也太离谱了。
要知道师父难得给他银子,加起来也不过一两左右。
“可我银子不够。”江流儿摊开手,几枚小小的碎银子静静躺在掌心。
那渔夫一看,也不少,估计有一两,这鱼是他今日在海边捡到的,也没花什么功夫。
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没和江流儿多说,眨眼间就跑路了。
“这人真好心,居然愿意便宜卖给我。”
再看那大红鱼,果然眼中有些情绪流露,似乎很感激的样子。
江流儿笑呵呵的拎着它来到海边,那鱼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
“树枝……树枝,哪里有树枝。”只听见少年郎在嘀咕着什么。
鱼眼中流露出好奇的意味。
“找到啦!准备烤鱼!”
鱼:“……”
鱼眼中透露出诡异的光芒。